她学舌道:“都过去这么久啦,如果仅是提到这些就能叫我难受,那我还能做什么?”
看着少年不说话,她反倒安慰起他来:“那我替你难受,你替我难受,我们刚好扯平。”
裴远时轻轻叹气,他又想抱住她了。
清清却站了起来:“你可知道润月真人那个百秽藏九阵,是做什么用的?”
裴远时看着她的背影:“种蘑菇用的。”
清清语结:“倒是言简意赅,那他种蘑菇是为了什么?”
不等对方答复,她继续道:“他在很多地方都设置了这样的种植之地,运转方式各不相同,但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原材料稳定的供应——他在炼丹。”
裴远时淡淡地说,“圣人老来昏聩,一心求长生之法。梅相为他寻来昆仑高人,献上金丹仙药……这一切都瞒着百官秘密地进行,圣人不愿臣子们知道,梅相更不愿政敌知道。”
“但他们还是知道了,”清清说:“在圣人开始服丹的第三年,有人写了一首诗。”
裴远时肃然道:“太傅高风亮节,敢于折槛,着实令人钦佩。”
“这也招致了祸端……”清清转过头,神色中有几分傲然,“祖父写下这首《昼短》,任凭它流传出去,便从没打算安然度日。”
她的眼神仿佛透过了榻上的少年,看到很远的地方。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太小了,来不及怨恨,也不懂愤怒。跟着师傅这些年,他反复告诉我,那不是我能参与,能改变的事,母亲和祖父的心愿是我能安稳活下去,师父也只希望我能健康快乐就行了。”
“但我会长大,”她轻声说,“如果我真的从始至终没有能力,甚至不能自保,也就罢了……但现在我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也有了见识与力量,甚至有了千载难逢的机遇,怎么会甘心于此?眼看着最大的恶就在那里,而不去尝试,我怎么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