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蕊抬起她略显苍白的脸,道:“也在内涵我自己。”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刘晋拓叹气感叹:“咱俩对比之下,严老师更显难得。”
春蕊无奈耸肩,垂在肩侧的头发顺势在空中荡了荡。
“你发质真好。”刘晋拓说着,抬手朝她后脑勺摸了一把,检查接发处是否有松动。
“谢谢。”春蕊十分得意,“这辈子大概没有秃头的烦恼。”
刘晋拓朝天翻个大白眼,他吸吸冻僵的清水鼻涕,说:“我的妈妈,真冷啊,冻死我了。”
天气极端,有阳光就暖和,一旦阴下来,便是刺骨的寒冷。刘晋拓在室外呆了一阵,已经被寒风吹透了,他跟春蕊摆摆手告别:“你当你的梁竹云吧,我去找个地儿,烤烤脚。”
他话音一落,转身跑开。春蕊看这边严文征和全德泽也收了势,似是打完了拳,她重新塞上耳塞,往米线馆走。
米线馆的后厨有间小门,出来便是通向二楼住宅的楼梯。
楼梯狭窄,两侧墙壁的白漆斑驳脱落。春蕊小心避开搬摄影器材的工作人员,拾级而上,二楼就是梁竹云的家。
50平的房间,各种杂物乱堆,能看出梁冬封和冷翠芝两口子不爱整洁。
春蕊没在客厅停留,直奔梁竹云的房间。
上学时,课本里有句话——艺术的真实就是情景的真实,情景处于首要地位,情景统摄着每一件事物,证实演员身处何处,所以,展开想象,精力越集中于环绕的环境,演员越相信自己扮演的角色在某个维度真实存在【注】。
春蕊记忆深刻,所以,她试图在梁竹云最最私密的空间里走近梁竹云的内心,猜一猜她曾经想什么。
但梁竹云房间的陈设实在太简单了,一张1.5X2米的床,一个简易衣架,一张书桌,书桌靠窗,桌面零星散落着两三张泛黄的方格纸,纸张一角被一本坏掉的新华字典压住。
梁竹云初二才辍学,按说她该有很多课本,不过,春蕊转念想到,这姑娘成绩糟糕,反映迟钝,大概率在班级里是被嘲笑和捉弄的对象,对学校不会有眷恋,对课本难以生出爱惜之情,直接废品处理卖钱反而更实用。
春蕊拉开凳子,坐在书桌前,用她白皙修长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手指缓慢抚过这些单薄的东西。
她脑海里陡然又生出一个略显幼稚的想法,“梁竹云平时生活真有这么闷吗?真的什么都不做吗?连言情小说都不看吗?躺在床上就可以睡着吗?”
春蕊难以体会,更难以置信,因为她的学生生涯虽然置身当时觉得漫长煎熬,但过得还算开心,有和朋友的打闹,有情窦初开开始学着暗恋男生,更有讨厌的事情——被父母逼迫着练琴。情绪起伏变化,一眨眼可以笑得灿烂,一扭头可以哭得伤心。
少女阶段,她与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然而,无法与人交流始终显得孤单,听不见使得生命更显枯燥。如果硬要用“孤单”形容梁竹云静无波澜的内心,春蕊觉得她工作以后的心境更为贴合。
那么,另一个难题,孤单感要怎么去体现?冲镜头垮起一张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