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将尽,谢珣人还在台中,击钲声响过,他起身朝台狱来。
杨絮飘飞,莺歌燕舞,日头一日比一日暖,脱脱窝在臭烘烘又热气腾腾的牢房里,拼命踮脚,两只眼往高窗外瞧,她渴望春光,如此明媚的春光。
听到身后脚步声,脱脱嘴角不屑一笑,也不转身,虚弱的嗓子开口哼起小曲儿来,依旧声如鹂转:
“闷恹恹独坐在荼蘼架,猛抬头见一个月光菩萨,菩萨你有灵有圣与我说句知心话。月光华菩萨你与我去照察他,我待他是真心,菩萨,他倒待我是假,咒也要咒死他。”
旁若无人的,唱完坐下来,头一低,用脚扒拉开讨人厌的破毡--她宁肯睡地上,脸对墙,继续哼唱。
谢珣什么都听见了,他站在栅栏外,隔望脱脱,纤秀的肩头如故,胳膊不方便动,可两只脚却不安分地翘着,稍微有点精神,还是个活泼泼的样子。
脱脱知道他一定在看自己,心中冷嗤,我才不会让你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模样哩……她肚皮瘪瘪的,谢珣不给她饱饭吃,送来的粗饼,简直要把喉咙刮烂。
没多大会儿,吉祥疾步赶来附在谢珣耳畔私语几句,他神情一动,抬脚离开了牢房。
脚步声远去,脱脱慢慢坐起,她人都臭了,头发胡乱蓬着顶几根稻草,身子还是疼痛不止,血半结痂,碰到凸起的墙壁疼死个人。
小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可眼珠子漆黑,是活的,她靠在墙壁上忽的回过神,挪到栅栏前,开始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