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绝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叫它过去。太后拿出金印来,正是要震慑皇帝,期望他及早醒悟。
殊不知皇帝也同样压着不满:借太后的名义下旨,固然是他理亏在前,可母子之间有什么,私下说就罢了,特意将一众妾妃都召来,是定要他罪己责躬吗?
宝珠所谓的梦暂且不提,云栀受了谁的指使,他不是猜不到,那个人如此大胆,保不齐没有太后的默许。
口口声声说的都是社稷、体统,实则不过还是为的一己私欲。
他知道,皇考在时,母后有许多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即位以来,总是尽力补偿,却想不到,雪虐风饕过去了,各自心里便都有了新的心思。
太后听他措辞搪塞,怎肯就此干休:“年轻夫妻,偶然生些口角有何妨?牙齿还有碰着舌头的时候呢。为这些小事就拆散一桩婚,终究太冒进了,不过旨意已发,少不得我这昏聩婆子替你担下。只是宝珠这个诰命,大有不妥,我看还须斟酌斟酌,总要听听她自己的意愿。”
听听宝珠的意愿是假,软硬兼施哄她与自己分开才是真。皇帝既不可能放手,便更不会让宝珠受旁人的胁迫。
他朗然一笑,顿扫适才剑拔弩张时的沉郁,语调微扬:“早该让她来向您请安的,只不过她才有了身孕不久,这几日又受了委屈,还是等过些日子再慢慢安排吧!”
不知是谁没留意,手上的戒指碰着了茶盖,清越的一声竟有余音绕梁的意思,成为屋中唯一的响动。
太后的下颌绷得紧紧的,嘴唇微颤,好一阵才说:“皇后,你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