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蓁瞧着那些泔水桶,像见着瘟疫一样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这罪她遭不住, 还不如被砍头。她转过身要回去,可走了没几步,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好的脑袋要是搬了家,日后这大好的人生可就什么都没了。
她捏紧拳头,猛地又掉头回去,将准备好的布条往鼻子里一塞,挑了个稍微臭得不那么厉害的就准备跳进去。
她双手提着裙摆,对着皇宫啐了一口。狗皇帝,再会了您嘞。
想到马上就能回家,她喜滋滋地笑了起来,甚至觉得这些泔水桶都不那么臭了。她抬起一条腿踏上车板,头刚刚低下,还没有来得及进去,散在身后的头发就被人揪住了。
“哎哟,疼,疼。”
她连忙往后仰起,两只手要去摸自己的头。头发被人拽在手里,她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这会儿活像一头被人扯住鼻环的牛。
她不敢回头,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可按理说,后宫不会有侍卫来巡逻才是,这大半夜的,还能是谁?
她正想着,又怕身后的人将她的头发给拽疼,着急地向后退,可她没注意到自己是站在车板上的,慌乱中,一个没站稳直接往后仰倒。
她害怕地闭紧了眼,手脚并用地扑腾了几下,却是直直地撞进了一个紧实的胸膛。她将两条手臂挂在那人的脖颈上,劫后余生般喘了好几口气,正准备抬头道声谢,却忽地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味。
她身子一僵,脸也吓白了。艰难地抬起眼皮,入目的是男人瘦削的下巴,再往上就是那双隐在银白面具后的眼,正冷冷地看着她。
洛明蓁勉强将嘴角往上提,磕磕巴巴地道:“陛下,这么晚,您还没有歇息啊,外头冷,仔细冻着。”
她说罢,干笑了几声,却在萧则居高临下俯视她的姿态中慢慢消了音。
她低着头,闭了闭眼,怎么她到哪儿都能遇到他?平日里也便罢了,他一个皇帝,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泔水桶这儿来做什么?
她有苦说不出,敢怒不敢言,只得低头装死。
萧则见着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表面乖从,心里肯定没憋什么好话。他冷笑了一声:“深更半夜,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若是解释不清楚,便拖出去砍了。”
一听要砍头,洛明蓁立马将手从他脖颈上收回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却没注意到萧则眼里闪过的一丝不悦。
她只顾着害怕,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他笑了笑,道:“陛下,妾身是今日不小心在这附近掉了个香囊,找着找着就找到这儿来了。”
说罢,她还认真地看着萧则,以示自己没有说谎。
萧则眯了眯眼,尾音上扬:“原来如此。”
见他似乎是信了,洛明蓁身子放松了一些,可还没有缓过劲儿就听得头顶的人不冷不淡地道:“主子丢了东西,做奴才的倒是在屋里睡觉,这样的奴才也没必要留着,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