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嫔微微收敛了笑意,眸色冰凉如水,她看向于成钧,浅笑说道:“嫔妾是为肃亲王高兴,让王爷见笑了。”
于成钧笑了一声,又问道:“梅嫔娘娘倒是耳目广布,身在大内深宫,连外头市井街头老百姓谈论些什么,都知道的真切。”
梅嫔脸色微微一凛,淡淡说道:“王爷说笑了,嫔妾恪守宫规,怎会到处打听外头的事。只是京里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难免说起,嫔妾也是有耳无心罢了。”
燕朝后宫,素来忌讳嫔妃打探外界消息,更忌讳乱传流言蜚语,之前太后才因司空珲的传言怒斥六宫,于成钧也是听于瀚文说起此事,这会儿方想起了这一节。
梅嫔只顾生事,倒忘了这层禁忌。
于成钧听她如此说,不觉呵呵笑了两声,似是无意的念了一句:“宫女,太监。”说着,便向顺妃问道:“母妃,儿子记得,这宫中规矩素来忌流言,以防小人作祟。怎么,儿子离京三年,这宫里的规矩已经松弛到这般地步了?宫中的宫人,也敢肆无忌惮传言外头的事了?”
顺妃淡淡一笑:“这怎生会?宫中的规矩,从来严谨。何况,之前太后还曾为此申饬六宫,如今谁敢犯禁?”
于成钧的嘴角更挑起了一抹泛着深意的笑,转而问于瀚文道:“大哥,你在宫中,可有听到这般传言?”
于瀚文依旧津津有味的吃着盘里的琥珀糕,仿佛这糕极合他的胃口,他听于成钧发问,将眉一挑,茫然回道:“没啊,我什么也没听着。我身边的奴才,都是老老实实的,没嘴的葫芦也似,什么也不知道。我想听,都没处儿听去。”
于成钧又向屋中四角立着的宫人扬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梅嫔娘娘说的那些话?”
宫人齐声回道:“回王爷的话,奴才等从未听过此言。”
其实这传言,在京城已经流传了一段时日,宫人们自也都听到过。然而到了这个份上,谁敢应承,说一个是字?立刻,就是这群主子泄愤的靶子。
于成钧遂又向梅嫔问道:“梅嫔娘娘,您瞧,这些宫人都说没听到过。您身在深宫大内,若非刻意打探,怎会晓得如此分明?”
梅嫔神色如冰,一双纤手死死的拧着,嫩葱也似的指尖泛起了青白。
她今日本是有备而来,明知肃亲王必定会进宫面圣述职,所以将皇帝绊在自己的长春宫中,耽搁至日上三竿才陪着圣驾一道回至乾清宫。她熟稔顺妃的脾气,涉及宝贝儿子,必定按压不住。顺妃果然沉不住气,前来乾清宫打探消息。她又寻了个借口,让皇帝将太后一并请来。为的,便是将京中传言当着太后与皇帝的面揭出来。她虽有盛宠,但膝下无子,顺妃已有一个成年的儿子,且极为能干,立下了赫赫战功。她唯有此举,将于成钧的功劳转化为祸端,方能压着顺妃。若不然,明乐帝一时高兴,封了顺妃更高的位份,那自己岂不是要被顺妃牢牢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