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这——”直到沈陶陶的背影彻底望不见了,钟义才反应过来,徒劳地张了张口。
宋珽一言不发,沉默着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上了高阶,独自回到了太府寺中。
那盆被打翻的宝珠山茶还在地上。绘了精美的喜鹊登梅纹样的陶瓷盆摔成碎片,山茶花叶委地,躺在一片狼藉中。
宋珽蹲下身去,将宝珠山茶扶起,又将地上的碎瓷一片一片地拾于掌心。
沈陶陶的话似乎犹在耳畔,一字一句重重敲在心上。
宋珽的目光微颤,徒劳地整理着手中的瓷片,想将他们重新拼凑起来。
可无论他拼回多少次,只要一松开手,那被勉强拼凑到一处的碎片,最终还是会分崩离析,碎落一地。
他固执地重复着拼凑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哪怕掌心已被陶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流下淋漓的鲜血。
直到地上的陶瓷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分崩离析中摔得粉碎,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宋珽这才停下动作,悲哀地认识到——
她不是物件,也没有任何物件打碎后,还能再修复如初。
他放出去的小鸽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42章 背道
是夜, 江菱端着一碗小米粥与一碟小菜行入女官寓所,将东西搁在了桌子上,又行至榻前, 轻轻拍了拍床上的女子:“陶陶, 起来吃点东西吧。”
沈陶陶将脸埋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头乌发, 声音有些发闷:“不了,我不饿。”
“是不是你那上官又欺负你了?”江菱将袖子往上捋, 转身就走:“我找他去!”
“别去。”沈陶陶自被子里支起半个身子来,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嗓音喑哑似乎刚刚哭过:“明日帮我与司藉女官告个假吧, 我近日不想去太府寺中当值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江菱的眉毛都拧到了一处。
“没什么。”沈陶陶慢慢摇头,自榻上披衣下来, 行至桌前, 红着眼眶小口小口地喝着桌上的米粥:“你不用去找他了, 我们之间,两清了。”
江菱并不是很会安慰旁人,见沈陶陶如此,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低声问道:“真没事?”
“没事了。”沈陶陶喝了小半碗米粥,轻声道:“我睡一晚上, 就没事了。”
江菱不放心,坐在椅子对面陪了她好一阵子, 直到月上中天, 两人都渐渐有些发困,这才梳洗后陆续睡下。
而辅国公府中,宋珽房内的灯火已经熄了, 他却未曾睡下,只负手立于长窗前。长窗紧闭,看不见外头的夜景,只能听见窸窣的虫鸣。
直到虫鸣声也渐渐歇下,这长窗才终于被人推开,一双草鞋踏在窗楣上,一人狸猫一般轻盈翻窗进来,落在地上。
月光照在他的面上,却照出与他轻盈动作毫不相符的一脸褶皱。原是一名生着酒糟鼻,衣衫破烂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