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兮臣身上伤痕累累,脚步本就不稳,怀里又多了个重物,一下子向后踉跄一步,倒在了地上。
乔兮水连忙从他怀里爬起来,抬头一看,发现四处乱叫的系统不见了。
系统不见了倒也清静,他连忙起身退到一边,低头看了看安兮臣。
看了好一会儿,安兮臣没动静。
他先前吃了枪子似的发疯,现在却莫名安静下来。这股安静最吓人,乔兮水有点发怵,跪坐下来,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安兮臣,又小声的叫了句:“师兄?”
安兮臣并无大碍,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受了惊吓,总之疯劲莫名其妙的过了去,现如今已经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安兮臣沉默了会儿,才哑着嗓子道了句:“没死。”
乔兮水并没放下心来,他担忧道:“你真没事?”
安兮臣没回答他,动了动手,发现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沉默半晌,又动了动
毫无知觉的腿。
腿也不听使唤——他终于悲凉的发现这次疯的太厉害,连逞强都逞不起了。
但他一向死要面子活受罪,从不愿喊疼。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但总要解释一番。
安兮臣偏了偏头。他满头鲜血,符纸贴的不牢,那张写着神行二字的符自然而然的滑落到了地上,他看见了乔兮水。
乔兮水原本一身白衣,不知在曲岐相那头遭了什么,此刻白衣已经寻不出一处白的了,仿佛在土里滚过一遭。但他的眼睛是亮的,即使是地下这般阴暗,也遮挡不住他眼中的光。
安兮臣看着他眼中的光,忽然感觉自己怕是真的疯了,他竟有一瞬想丢掉那些为保护最后的尊严而生的最后防线。
他竟生出了一种可笑的念头——想丢盔卸甲,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想把所有藏在内里的软弱给乔兮水看。
他的崩溃挣扎,他的怨恨绝望,他所有的不堪与不甘,值得人耻笑的可笑尊严与懦弱愚蠢,全部都可以给乔兮水看。
你看,这就是我。
不堪又可笑的我。
……你可千万不要喜欢我,不会有好事的。
乔兮水被安兮臣看得浑身不适,他又只盯着不说话。乔兮水被看的发怵,他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师兄……?你没事吗?”
安兮臣沉默了好久。
半晌,他合上了眼,动了动嘴唇,艰难的从喉咙间挤出了一个沙哑的字眼。
“……疼。”
光是这一个字,都近乎要了他半条命。
乔兮水听了,有些心急,连忙问:“哪儿疼?”
安兮臣睫毛忽闪一下,无可奈何地又睁开眼,垂眸道:“治了没用。治标不治本,该疼还是疼。”
乔兮水倒是冷静,追问道:“那怎么治本?”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