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纪年嘴角弧度弯了一下, 手上加深力道, 重重的按了一下。

“既然这么不怕疼,”他说, “那我留在这儿恐怕也没用。”

说完, 长袖一甩,转身就走。

闻子规没料到事情还能这样发展, 他原本是为了留下他师尊, 如今却和他想的截然相反。

这会儿闻子规完全慌了, 那道白影已经走到门口,他瞳孔深黑, 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不能离开。

他只知道师尊不能离开。

五年前云无渡带他回家, 已经成了生命中唯一的光,如今怎么放手。

石洞里的铁锁困不住云无渡,那就只能用……捆仙锁。

闻子规眸中晦暗, 表情变得阴鸷。

他的手指在长袖下捏紧, 看着白袖擦过门框, 闻子规倏然追了上去。

他抓着那片白, 委屈道:“师尊,子规知错。”

他最终没舍得用捆仙锁。

只因那东西用了会损伤灵气,对凡人来说只是普通的绳子, 对修道之人却损害极大。

他抽了抽鼻子,道:“徒儿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林纪年背对着他站着,他抬头看着天,声音平淡:“凤御重情,看在五年师兄弟的矫情上也不会下狠手。他既然敢用这十层功力,是料定你能躲开。”

林纪年话没说完。

闻子规听的一怔。

天空阴沉下去,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林纪年久久没等到闻子规的回话,疑惑的回头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可是真的吓了一跳。

闻子规年龄不大,原本也是白袍玉冠少年郎。

却在后来的祭祀大典,见了他父亲之后,一夜之间,性格大变。

从此之后那白袍再也没穿上过,又因为满脸戾气,成了人人惧怕的暴君,大魔头。

以至于人们都忘了他的年龄,

细细算来,他今年也不过刚十八岁。

只是此时,人们眼中的大魔头眸眼含泪,满腹委屈的看着自己。

林纪年:“……”

他觉察到自己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的突突蹦了两下。

哭……哭了?

不是,这怎么了就哭上了?

他无语又新奇的盯着闻子规眼角的泪看了半晌,只是那滴泪非常完美的挂在眼角打转,就是掉不下来。

林纪年看着那滴泪,既有点心疼,又感觉好笑。

他轻咳了一声,觉得这一会儿十分有必要说些什么:“怎么?为师冤枉你了?”

“没有。”

闻子规微低头,长敛的睫毛上还挂着潮意。

他低着声音只吐出两个字,思索片刻,平静道,“师尊还是想要弃下我了对不对。也对,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我五岁时,母亲走了。再稍微大点,那个狗……皇帝又把我丢到了西院里。”

他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只是在论述一个事实。末了,他低头松开了林纪年的袖子,掉头走进殿里,“算了,你走吧。我早知会被丢下。”

林纪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