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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一切归于孤寂。

李元把喝空的二锅头放进自己的口袋,歪着头,抿着嘴,拍了拍:“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哧!

有不少人笑了。

甚至还有人二度鼓掌,估计是个环保主义者。

电影演到这里,大概过了三分之一还多,仍然坐得住的,估计已经适应了这种“中国化”的冲突表达——在西方电影里,常常看到声嘶力竭的爆发,大特写,镜头怼在你眼前,情绪如喷火一样,冲到观众脑子里,给你最直接的震撼和共鸣。

当然国外也有沉郁内敛的方式,就像《教父》里,当德尼罗见到女儿为他挡枪而死的时候,那种沉默但极致悲痛的情感张力,也是极为震撼人心的。

这些,现在的中国电影里也有很多,因为现代戏剧的表演法,大致是国外传来的。

但是李元在遇仙降上的这一段情绪释放。

非常中国。

你看李白,其实郁郁不得志,但诗词里头全是仙啊,三千尺啊,摘星辰啊。

你看杜甫,拮据无比,依旧铁笔如刀,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生活穷困,依然豪迈大气,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再看谭嗣同,饮恨之前,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万般情绪,都可以在大开大合之间,无比精准地表达出来。

诗人文人的傲骨,让他们哪怕是负面情绪,也必须得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来释放。

李元就是,他没有对着山崖大吼大叫,说你们怎么这么有眼无珠,鼠目寸光,汲汲营营,你们都是垃圾,你们都该死,你们跟猪马牛羊那些家畜没有区别,全是坐吃等死。

他和天地对诗,也和天地对峙,我也伟大,我也渺小,我抱成一团在山风里,寂寞成一块石头时,难道该悲伤的只有我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