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霄本来想假装咳嗽两下,就转进到下一步,柔柔弱弱地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改日再聊,伙计送客。
谁知陈燧竟然反客为主,使唤起他的掌柜,替他叫了个听起来很厉害的老中医!
那他假模假式地咳嗽,岂不是一眼被看穿?
完了完了。宋凌霄开始思考要不要跳起来说:superise!我蒙你的!
陈燧俯下身,扶住宋凌霄的手臂,宋凌霄正好顺势往他身上一攀,可怜巴巴地说道:“不要叫老中医来,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陈燧皱眉:“药呢?”
药……药?啊,是渌香丸,不行,他在假咳嗽,假咳嗽绝对不能浪费真药,要不然真咳嗽的时候怎么办?姜太医就算再厉害,搓这个小药丸还是需要一些读条时间的。
“我……我真没事了……刚才是被茶水呛到。”宋凌霄无奈,只能收了戏精,坐直身子。
陈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蒙我呢?”
“啊?”
“你刚才没喝茶。”陈燧指着茶杯说,“为什么会被呛到?”
宋凌霄一噎,陈燧你的聪明劲,怎么全都用在拆穿我上了?
两人四目相对,陈燧目光中审视的意味越来越重,宋凌霄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接着,他听见门前一阵跑动声,掌柜大喊,邓大夫来啦。
在这间不容发之时,宋凌霄决定坦白从宽,正色道:“没错,我是装的!我——”
话说到一半,忽然一股熟悉的刺痒之意从肺管子里升上来。
宋凌霄脸色一变,抓起手边的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水,抖着手从衣袖里拿出锦囊,取出宝贵的白瓷小药瓶。
接着,一连串不带歇的咳嗽从胸口涌上来,宋凌霄捂住嘴巴,将身子低下去,猛烈的咳嗽震得胸腔发痛,他只好把自己缩起来抵御发病的折磨。
陈燧一把抓过宋凌霄手中的白瓷药瓶,倒出两粒,一手扶住宋凌霄的肩膀,将他身子抬起来,宋凌霄咳得满面通红,细嫩柔和的眼眶里噙着泪水,陈燧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他的咳嗽揪起来了,说什么自己是装的,都到了这地步,还要装没病。
也是,是自己逼得太急了,忘记了宋凌霄聪明归聪明,底子却是柔弱纤薄,虽然能靠着聪明逃脱许多险隘,身体却是承受不住惊吓的。
陈燧将热水递到宋凌霄嘴边,看着他喝下去一口,然后摊开手掌,将渌香丸喂进他嘴里,柔软湿润的唇瓣自掌心一划而过,陈燧只觉右边胳膊都麻了,愣了一愣,方才忍着怪异的感觉,又递水给宋凌霄喝了,送药下去。
渌香丸一下喉,咳嗽顿时舒缓了不少,宋凌霄双手捧着陈燧递来的茶杯,皱着眉头,等着第二波咳嗽到来。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
算算日子,一个月的惩罚期限也就在这两天结束了,第三次咳嗽没有迟到更不可能缺席,随着宋凌霄的作死应声而至,生怕不够猛烈镇不住六王爷特邀的老中医。
……
凌霄书坊今日闭门谢客。
二楼,掌柜拿出从来没用过的新被褥,给宋凌霄铺上,让他在此休息。
一向灵动机敏的小老板,柔柔弱弱地躺在被子里,皱着眉头,时不时咳嗽一声,那模样看得掌柜心疼不已,不由得检讨起自己这些日子怎么不识大体,给小老板气受了。
床边,邓大夫给宋凌霄诊完了病,收拾起药箱,站起身来,叫陈燧跟他一起出来。
两人就在二楼雅座上,聊了聊宋凌霄的病情。
邓大夫叹了口气,道:“六王爷,宋公子这病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曾经受过很严重的寒症,落下了病根,而且近一年来,似乎还受过外伤,伤到了肺部,这……数病同发,药石罔效啊。”
陈燧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门边传来一声粗重的啜泣,是尾随而来偷听的掌柜。
见自己偷听被人发现,掌柜也不再躲藏,径直走了出来,一把拉住邓大夫的手,抹着泪说:“神医,邓神医,求求你,救救我们小老板吧,他还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