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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您准备怎样呢?”他顿了顿,“是给慕家钱财,让他们搬走;是把儿子关进书房里,抄上三天三夜的《大学》;还是干脆去把晨清院砸了?”

望书在一边听着,越来越惊心,恨不得立刻将自己埋进地里。

公子三岁时候,圣上第一次见到公子,送给公子一台新渝冰砚,公子爱不释手,便是睡觉前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夫人见公子对那冰砚太过喜爱,便当着他的面砸了粉碎。

公子五岁的时候,下学的路上忍不住买了一根冰糖葫芦,小心翼翼将糖衣舔了又舔,拿回去献宝一般给夫人,夫人却说男儿不得嘴馋,罚公子抄了三天三夜的书。

公子七岁的时候,性格已经养得十分沉稳,当时邻里却有个孩子活泼好动,总来找公子玩,公子也愿意和他多处一会儿。可夫人却觉得时间久了会带得公子爱玩,给了大笔银钱让那邻居搬走。

仿佛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公子好,但望书每每想起来总要有许多的感慨。

此时这氛围,显然不是他感慨的时候。

眼见苏氏便要再给苏珩一个巴掌,苏珩却闭了闭眼睛:“您便是打死我,可您做过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变。”

苏氏看着面前这个满身是刺的儿子,忽然觉得很陌生。

在她的记忆里,苏珩一直懂事听话,哪怕有什么不高兴都深深埋在心里,从来都不会让她担心。原来,内心却埋了这样深的怨气。

“母亲。”苏珩淡淡道,“一直以来,我不说,是觉得没有必要。”

“可,我总是个有独立思想、会判断是非的人,会清楚什么好什么不好,知道做什么不做什么。这件事,您是担心儿子会被感情影响,还是担心您的未来会骤然偏差?”

苏氏被噎住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珩:“你就是这样想你娘亲的?”

“不然,您为何不相信我能够处理呢。”苏珩抿了抿唇,蓦然转身走出房门。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站,许久,才迈出栖霞苑,抬脚朝着晨清院的方向而去。虽然这许多年都已经习惯,可骤然挑破的时候,他心里总会有些难过。

其实很早就知道,比起自己,对于母亲来说,父皇更重要,她一腔等待发泄的怨念也更重要。

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能让她一切归为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