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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谷出久全身僵硬地站在轰焦冻的对面,愣愣地听着这个很少说话又对他颇有战意的同班同学说自己的事——在今天这一刻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轰焦冻会有一天和他说这么多话,更何况从他的神色来判断,这些事情似乎是他的心头刺。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在听到轰说自己的父亲想出了一个办法后,绿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隐隐地察觉到对方要和他说的是一些私人的事情,只是和他这样一个不怎么熟络的新同学说这些事,这样的轰真的是冷静理智的吗?“轰君,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轰看了他一眼,在阳光之下的一半左脸,蓝色的眼瞳通透如冰冷的无机玻璃。

“‘个性婚姻’,你应该听说过吧。”

枝夕的呼吸一窒。

她知道,她知道这个。

她也曾有过猜测,在看到安德瓦对待轰与自己其他几个子女差异鲜明的态度时。那个时候她感到匪夷所思,不明白为什么作为父亲,会这样差别对待自己的孩子,又对轰说那些话。后来她了解到“个性婚姻”这个概念,因而有了猜测。

“而我的父亲,他不择手段地拉拢了我母亲的亲属们,从而得到了她的个性。”少年在说到这里时,始终平稳冷静的声线隐约出现颤抖,他似乎咬了咬牙,用力逼自己说下去,“——他打算,把我培育成比欧尔麦特更强的英雄,来满足自己未曾实现的愿望。”

绿谷惊得抽了一口冷气。

“真是令人作呕我绝对不要成为那种人渣的道具。”轰垂眸看向地面,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眼里的憎恶不那么明晃晃,“从我有记忆起,母亲她总是以泪洗面——她对我说,‘你的左半边太丑陋了’。”

枝夕听到这里,只觉心口被开了个大洞,冷风蛮横地朝里面灌去,全身的温度被带走,开始一寸寸地发凉——在过去两年,她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有关自己母亲的事情,他的其他家人也对这件事闭口不提。枝夕一直以为,轰的母亲是因为出了事故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轰焦冻他,有着这样的过去。

她没有父母,没有体会过所谓的父爱母爱,但她大概知道对于一个真正的人而言,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她这样说着,把开水浇在了我头上。”

枝夕在听到这一句话时,从方才起就一直在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伸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步一步走到入口后方的阴影角落里蹲了下来。大片的水泽模糊了她的眼睛,有不少水珠从她脸上滑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浅浅的小沙坑。口腔里都是咸而苦涩的味道,过了一会儿,还多了几丝甜腥气,她把下嘴唇咬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