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页

这倒不是针对少女而产生的防备,全然是习惯所致——过去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知道,把弱点暴露出来给人看绝对是不好的,先不说风险会有多大,再一个,别人也不一定乐意看。

但现在,她却用这样的语气说,我有些在意。

荼毘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会被人关心自己的事了。

刀尖舔血的日子过了太久,对于那些美好得近乎能发光的东西便本能地产生了不信任,总认为那些都是虚假的,光的后面是摸不到边的阴影——与自己无关的事物尚且如此,遑论是被这样地关心。

但这一次,他感觉心脏里有风吹过,把那些堆叠的尘埃吹了七零八落,即使还是惯性地先想到她是不是在撒谎,荼毘却仍在下一刻,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他有许久许久,没有再迈出过一步的一条路。

“等我处理完这一阵的事情。”

良久,他出声道。

-

那个傍晚之后,虽然彼此都没有明说,但枝夕能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一点变化——只是一点。男人依然会每晚出门,也依然会在每次出门后将门反锁好,但在受伤后会指引着她来帮忙包扎伤口。

枝夕过去一直觉得荼毘很清瘦,是那种看起来有些病弱的身体,但当她第一次帮他处理伤口、手指接触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多半是真瞎了。瘦是真瘦,但绝不病弱,先不说他身上原本就有的那一块块大面积受损的皮肤是怎样来的,光是腰腹部及背部一道叠着一道的伤疤就足够骇人了。

——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是不知枝夕每晚的灵魂提问,在心里。

事实上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手兰花指捏着纱布来依着指示轻轻擦拭新伤周围的血迹,时不时还要手忙脚乱地往伤口上怼,这个时候男人便会突然沉默。

枝夕觉得荼毘也挺能忍的,在做这种事时她手可没多轻。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瓢泼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