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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

明明知道她也不会忘记那件事,但当这么听到女人如此坦荡自然地说出来,物间宁人却还是说不出的高兴。他一边在心底嘲笑这样不稳重的自己,一边又为她添了杯西瓜汁,“因为我有仔细观察过,枝夕的爱好。”

一直松动的气氛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明显地凝滞了。

过了两秒,枝夕咽下口中食物,抬起头来,“我知道哦。”

她抽了张纸巾按了按唇角,一双在灯光下与曾经那双眼几乎无异的琥珀色眼眸望进对方的灰蓝双瞳,安安静静的,却让人无法怀疑她话中的真伪,“我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的宁人,只有十五岁的宁人,能够以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立场教会我那么多事情,是多么了不起。”

“宁人对我说过的每句话、教我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

坦坦荡荡。

她一向如此。

头顶上的吊灯是暖黄色,周围饰有鸟笼似的纹样,在铺着印花桌布的餐桌上投下深深浅浅的藤蔓阴影。在灯影里,女人的唇像两叶淡红的花瓣微微合在一起,她没有笑,连眼底也看不出一丝笑意。

和曾经的“不知枝夕”相比,如今的“二之夕凛”从外貌上而言,有几分寡淡。眉不若那般线条舒展清晰,鼻梁也不如那样小巧精致,就连唇,也过薄了些,微微抿起来时,会显得有些苦相。

可这具身体的芯子还是那个人,没有变。

于是仅仅只需一双眼睛——她的眼睛。只需要与这双眼睛对视,你就知道,啊,她还是原来那个人,没有任何变化。

物间宁人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有些奇妙,仿佛这七年从未存在,而他就和那个微微刮着晚风的夜里一样,与身前的少女对视。

她没有笑,但眼睛却会说话,她用它们无声地向他传达一条讯息:能够认识你,和你成为朋友,听你教我那么多事情,我真的非常高兴。

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在我最茫然无措的时候遇到你,我真的非常感激。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