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能看见父亲在起伏的草稞子里面抽烟。
四下里看不到什么,只能看见卷烟的火星子和星星点点尚未融化的积雪,听见呼啸的北风。
但是她仍然能想到,她愿意让父亲亲一口的话,他就让她骑在他肩膀上走一段。
她偶尔蒙住他的眼,他也不会气恼,嘿嘿的笑着,装作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在路上扭着秧歌。
只会威胁道,“再不放手,老子就把你扔河里了。”
淮河结着冰渣,那是彻底的寒冷。
“二流子!”远处有人朝着他喊。
他一辈子都背着一个令人羞耻的名声。
她骑在他的肩膀上,能感觉到他明显哆嗦了一下。
“大早上的不出工,往哪里死啊!”
村里人不屑于同他一般见识。
“我去看看朋友。”
他说话了,脑子里有的是说不完的瞎话,张口就来。
听他这么胡说,好像他真有朋友似得。
“有烟没有?”人家继续问。
“这呢。”父亲赶紧从衣兜里掏出火柴和烟盒,讨好的笑着,连嘴里的发黄的牙槽骨都漏了出来,给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