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最重要的,我爱你。】
这三个字如此轻,轻飘飘地飞到了他的心里,又如此重,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许逸风深呼吸了一下,用了全身的力气咽下感动和惭愧的泪水,然后用裁纸刀把牛皮纸裁成了一个信封,把信装了进去,塞到自己的行李箱里。
那幅画,看起来仍然很不真实,可它现在确确实实地存在在这间房间,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这幅画曾被藏在屋里的哪个角落,毕竟它的尺寸并不算小。最终,许逸风发现那架高大的,作为分区隔断的书架,厚度有些不合理。
他走到朝着卧室的那一面,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书架下方的一个文件夹比旁边的稍高一些,不细看不会发现不整齐。他抽出来,那个文件夹底部果然有一个隐蔽的按钮。
他轻轻按动开关,顶天立地的书架便无声地,缓缓拉开,前后间有个大小和厚度刚好的夹层,那副画一直隐秘而庄重地存放在此处。
就在许逸风觉得,陈与同的套路可真是五花八门的时候,那个被他抽出来的文件夹里,掉落了一张纸片。
他拾起来那张纸,再一次,陷入了更大的震惊。
那是他在住院的时候,贴在病床上的姓名牌,贴在上面的照片已经褪色,字迹也模糊了,却很完整,像是被很小心地撕了下来。
他鼓足勇气,翻开那个分量不轻的文件夹,想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陈与同手中,还被他保存得如此完整。以及,文件夹里,是否还有别的,与他有关的信息。
法律工作者整理资料和保留证据的技术堪称一绝。
那里面是。
从毕业后,许逸风参加过的,所有画展的门票。按照时间线,整齐地收纳在文件夹里。每张门票后,都附上了作品的照片和宣传册。
宣传册上有工作室的联系人,留的是周赫的联系方式,许逸风细思恐极,想起前些年是有那么几次,周赫告诉他,有个人打他的电话找他,又不说什么事,当时他的感情生活兵荒马乱,工作室的事也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搭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后来,陈与同没能等到他出院,就因公去了非洲。邀请许雯去看的那场画展,是许逸风康复之后的第一场展览,他一定是不愿再等,希望能从许雯口中得到许逸风身在何处的确切消息,可许雯的病情反复,他阴差阳错地再一次错过了。
他也并非巧合地出现在他和袁爽碰面的那场画展,他从没有错过他任何一副作品。从那场《雨》开始,他一直是最忠实的观众。
陈与同一直在找他,这个文件夹就是如山铁证。说什么谁先爱上谁的并不重要,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许逸风心如刀绞,此刻只想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这一切,因为他无法想象,陈与同独自等待的过往岁月,年复一年的默默寻觅,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今天他没有发现这件事,是不是还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这场爱恋,开始于他不为人知的、羞怯的暗恋。
许逸风翻完了那本文件夹,把医院的姓名牌插到它原本所在的位置。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可笑的笨蛋,想笑,一张口,却发现自己早已泪如雨下。
起承转合,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