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记得当年应爱华把他送到傅家的那一天。他木然,呆滞,一问三不知,话也说不清楚,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而妈妈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眼含热泪地把他拥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颊,温柔而亲昵地用自己的鼻尖碰他的鼻尖。
八岁那年,她激动地不能自持,又哭又笑,最后把他的手捂在掌心亲了一下,说「我们终于见面了,你有家了宝贝」。
那是他第一次被人叫「宝贝」,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这凡尘间的真正童年该是什么模样。
但十年之后,十八岁那年,他像往常一样,说了句「妈妈再见」,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他这一走就没打算再回去。
陈强说得没错,错就错在他们当年不该为他着想。不该为了他的未来停止调查,不该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把他送到傅家,不该让他做了应呈的竹马,不该……不该对他好。
是的,全是他的错。
“你知道我们这一辈为了你付出多少吗?十一年前那桩绑架案,你以为自己真的做得天衣无缝吗?
你以为你父母为什么会同意建衣冠冢?
你知道你对应呈做了什么吗?这十一年来他从来没有放下过,他是最后一个见到你的人,他一直觉得如果自己当时有所警惕,或许就能改变这个结果,这么多年以来,他甚至没敢再踏进你家一步,这么多年……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杀人犯!而你呢?他哪里想得到你当年根本不是被人绑架,而是自己走的!”
江还想起那镜子上贴了满墙的文件和照片,终于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别说了,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