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嘴巴里发苦,掸了掸戎装上不知不觉沾上的落花,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阔步离开。
清点兵马放在靺鞨皇宫中进行,一方面是为了示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惊扰城中的百姓。集合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李啸玄却带着几个副手先到了。
这些天该换的人都换了,该安排的都安排下了,靺鞨皇宫依然是那皇宫。看惯了太极宫巍峨阔达的模样,再看这微缩版的靺鞨皇宫,总觉得狭小逼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站在宫门前,远远的一个文官看到了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着他行礼道,“下官钱维壹,恭迎郡王爷。”
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李啸玄一脸迷惘地望着这宫阙,钱维壹小心地在一旁陪着,这些天便是他在这中间主持着交接清点事务。李啸玄不说话,信步在宫中走着,钱维壹小心地跟在一旁陪同,将一处处宫殿的用处一一同他细说着,言语里小心又谨慎。
哪一部分今后被保留充作公用,哪一部分则会开放给一些城中富豪公开拍卖作寓所,另有哪一些则安置靺鞨的失势权贵们,一切都规规矩矩,安排得妥妥帖帖,不需要李啸玄费什么心思。
不愧是孙毅举荐的人,连景浩然那么挑剔的都对他赞赏有加,李啸玄听到满意处,略略点了点头。
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宫殿的偏处,钱维壹指着一处小院落道,“听说此前有一位大唐女子被软禁在那院落里,道是前靺鞨公主驸马的原配,也不知他们怎么想,驸马本欲立为皇后,但那公主善妒,将人毒杀在了这里——”
风大和雪三见他说到这里已然无法阻止了,李啸玄的脸色早已煞白,快步推开了拦在身侧的钱维壹,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那座院落。
吱呀一声推开门,落叶枯花纷纷扑在了李啸玄身上,他大踏步地进了里屋,灰尘四处飞扬,不过是月余的光景,一切仿佛还是她方离世前的模样。
桌上还放着个茶壶,打开看时里面的茶叶早就冒了一层青青绿绿的霉菌来,床上还有人躺过的样子,被子散乱在一角,是不是她死后曾被放在那里?
书架上放着几本书,却是她当年爱不释手一直揣在怀里的,颤抖着手取下了书来,如宝贝一样搂在怀里,李啸玄确信,她曾在这里住过,也被逼着相信,她确然是死了,不然怎么会连从不离身的书都没有带走?
那种比划简单的文字,只有她会看会写,还曾一字一字地告诉自己怎么读,怎么念,呵,可转眼——
“有没有说,她是怎么死的?”这么多天来,他逃避着,不想问关于她的一切,可此刻,怀里搂着她曾一页页翻过的书,终于是强迫自己面对这般现实,可一切,依然如梦一般冰冷而不真实。
钱维壹先是被李啸玄这模样吓坏了,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却又怕自己的话刺激到郡王爷,为难地看着一旁的风大和雪三。
风大连连对他摆手,雪三却不知如何是好地望天,李啸玄双目如剑,望着他严厉道,“如实给我道来,休得有一字一句的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