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峰举起篮子,无语道:婶子,您也看着人,都沾我衣服上了。

女人翻个白眼,右手挎着盆,倚着门歪嘴切了声。

您可是柳氏棋牌室掌柜,一个月好几两银子呢,衣服才值几个钱。

她斜了眼隔壁,冷笑道:何掌柜这么有钱,干脆收了这三娘做个小,还白得三个干货的,家里剩点泔水,随便喂喂,饿不死就成。

何峰听她这话里话外尖酸刻薄,觉得拳头一硬,放在以前,早耐不住性子跟她吵嚷一番。

今非昔比,如今他做了棋牌室代掌柜,每日送往迎来,富豪商绅,地痞无赖什么人都见过;脏话好话也听过;白花花的银子流水般在他眼前淌过,没必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他目不斜视,拎着篮子跨进家门。

切,囊货!

呵忒!

女人冲着他背影啐口痰。

死娘们,干嘛呢!

一中年男子摇摇晃晃走过来,骂道。

女人瞧见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揪着耳朵扯着嗓子骂。

你个只吃到吐不晓得进得废物!天天就知道花钱打麻将!一天到晚泡在棋牌室里,我死了你都不知道!

你一天赚几个铜板啊!

女人扯着男人耳朵,对着何家喊:天杀的玩意,搞什么棋牌室麻将,好好的人活都不晓得干,就知道往棋牌室跑!老天爷你开开眼,降下天雷劈死这害人吸钱的玩意,一把火烧了那棋牌室!

烧得光光的,骨灰拌畜生屎里埋土里做肥!

巷子外墙上伸出一排排脑袋瞪着眼珠子瞧热闹。

越说越不像话!何峰困得头疼,没忍住拉开门。

站住。何母站在门口,依旧穿着洗得发白干净的衣服,坐下。

娘,我给你寻新屋,你搬过去住。这邻居越来越不像话,整天隔着墙骂人。何峰扶着母亲坐下。

她当家的不中用,心里有气。何母拍拍小儿子手臂,道,你别将她话放在心上,她男人不思进取,以前泡在赌场家里过年肉腥见不到。你们棋牌室不是禁赌,我闻着这段时间她家时不时飘过肉香呢。

何峰跟着母亲笑起来。

但也不能随她骂,我们哥俩赚了大钱。您看您,不让买房就算了,新衣服也穿,一个子还掰两个花,让人家以为我们不孝敬您!何峰人高马大,蹲在母亲身边还像小孩子。

傻,财不外露,要是真让人知道你一月赚多少钱,还不知道闹什么事!何母小声道,还有你,不要以为自己比以前多赚了这些就了不起,这是你的运气,人要学会知足低调,懂不懂?

何峰垂下脑袋,点头。

娘,有件事,我要跟您说何峰坐在凳子上,踟蹰半刻,忽然叹气,算了,还是先吃饭。

知子莫若母,何母瞧着何峰坐在凳子上,屁股下面仿佛长了钉子,难受地扭来扭去,嫌弃道:这么大人,有事说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了个双儿。

嘿嘿,哪有我这么丑的双儿。何峰摸摸头,正想说话,忽然听到院内叫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