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在第二天举行,是个黑沉沉的阴雨天。寒风夹雨穿进灵堂,帷幕被吹得猎猎作响,屋内气氛沉重肃穆。
在场的人大多在谈论各自家庭和近况,他们的脸上没有悲伤,好像死的人与他们无关,只是因为有点亲戚关系,不得不聚一起为他送行。
灵堂正中央摆放着漠北的遗像,方野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遗像前注视了很久。
关于他的死讯在看到遗像这一刻有了实感,黑白色调掩不住他的美,却将其风华正茂定格在这一瞬。
身后有人开始议论起葬礼的主角。
“才26岁,怎么想不开去跳海了呢。”
“好像是压力太大,受不住。”
“唉,那么年轻,能有什么压力啊。”
人们小声谈论死者,说的话却一字不落地传进方野耳朵里,一个妇人不无惋惜地说:“以前听算命的说,他的命格凶得狠,克人,和他有关的人总落不得一个好结果。他父母都死了,啧,换我我也......”
妇人的话迷信又刺耳,方野听着不快,循声看去,那说话的妇人体态丰腴,着一身黑衣,唾沫星子四溅,她身旁的人可能是受不了她的聒噪,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说在死人面前说这些不吉利。
她像是突然意识到,赶紧掩住嘴,抬眼看到方野正冷冷地看着她,眼神让人发怵,她被盯得有些心虚,背过身去和别人交谈。
在别人的话里了解到漠北不为人知的一面,方野坐在角落头,看着来往的人,回忆过往的相处,发现片段少得可怜,竟不如他那些久未谋面的亲人了解他。
有个中年男人从人群里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本画集,来到方野面前。
不合身的西装沾了灰,他胡子拉碴,眼圈红肿,在精神抖擞的人群里很是颓丧。
“你是方野吧?”
男人先开了口,和电话里的声音一样。
方野从回忆中抽离,抬起头,看着和记忆里有一点相似的眉眼,他说:“你是他小叔?”
男人点点头,在方野身侧坐下,道了声“谢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