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哪儿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徐勇说,“你妈盼了半辈子分房,现在房子没分成,人也下了岗。盼头突然没了,我真怕你妈扛不过去。”

徐明海觉得今天跟徐勇的对话就像是在玩俄罗斯套娃。一层套着一层,永远都有更坏的消息在等着自己。

“我妈扛不过去什么意思?”

徐勇看了徐明海一眼:“我从你妈包儿里看见诊断证明,肝癌三期。”

这下,涌在徐明海脑子的血一下子又顺着四肢流得干干净净,身体倏然间就凉了。

半晌。

“爸……”徐明海结结巴巴地问,“会不会搞错了?我瞅着我妈的身体比我都好。真的,饭能吃两大碗,那天在胡同口跟钱大妈吵架,底气特足。”

“白纸黑字,哪儿能看错呢?我问过别的大夫,人说三期是晚期,等于判了死刑。一般人顶天儿也就活个两三年。我见过她偷偷吃药,药外面的包装都撕了,肯定是怕咱爷俩知道。”

徐明海彻底说不出话了。他呆滞地望着徐勇,伸手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我早掐过了,”徐勇摇头,“每天早上一醒就掐,都紫了,没用。”

徐明海看着对方嘴巴一开一合,兀自在说着什么,等他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爸!我玩儿命挣钱,但凡有一丁点儿希望,咱就不放弃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