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头老板抬手,露出古铜色胳膊上的纹身,一前一后比了个双枪,指着他们说:“别想不通去搞基哦。”
林端翘了瓶盖,仰头狂饮。
杜钦不甘示弱,一脚踢开碍事的垃圾篓,抄起酒瓶放桌上,也没用起子,沿桌面摔了细长瓶颈,仰头喝下一嘴玻璃渣,他呸呸吐出来,换了一瓶,用起子乖乖翘瓶盖,砸吧嘴说:“哎,装逼失败。”
林端两瓶已经下肚了,杜钦目瞪口呆,按着他的手惊讶道:“林端啊,你咋了,真失恋了?别介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慢点哎哟!”
“喝,”林端威胁道,“不喝不是兄弟。”
杜钦一拍桌上散落的酒盖:“成,喝!”
没过多久,一箱见底,林端趴在桌上,红着眼圈,像鱼吐泡泡,嘴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杜钦知道他没醉,两个人谁也没醉。
杜钦开始讲他北上念书,帮人家跑腿,从一百八飞速瘦到一百四,去电视台实习挨领导臭骂,当个记者被围观群众臭骂,女友闹着分手,说他心里只有新闻没有她。
杜钦心里苦啊,苦了大半年,还是南下回了宁北,行吧,传统媒体惹不起,杜钦拼死拼活苟进网站当编辑,那就更他妈凄惨了,他没待到俩月,网站流量太少,垮台啦。
“得亏你丫出了个大新闻啊林端,你就是我杜钦的再生父母!”杜钦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当时范哲的案子高度保密,杜钦跑了公安局、市政府、本地日报……十次有九次被轰出来,得亏林端说:“我知道一点儿。”
林端把握着度,只让他写些引导尸检的宣传文章,后来查出问题,杜钦也是从林端这儿拿到的第一手消息。
杜钦呆的新媒体团队,一手微博玩的风生水起,经历范哲一案,彻底被冠上“有良心、有速度、有态度”的优秀自媒体,粉丝狂涨。
“世人都说,咱们要正义、要真相、要光明,回头一看,都他妈是些废话大话,但你林端不一样!”杜钦疯狂吹彩虹屁:“你说啥,我保管信。就说那范哲的案子,谁敢追啊,你,林端!再说说朱绶文,你可是大义灭亲,出庭作证,周芹芹死也瞑目啦!”
“林端啊,你就是大写的两字儿,良心!”杜钦一手抄酒瓶,另一手比了个大拇指:“你这个朋友,我当年没交错。”
林端克制地翻了一个白眼:“喝酒,就你话多。”
“欸,喝,不醉不归!”杜钦边喝边抹眼泪,没来由地感叹:“咱们认识七年啦。”
“对了,”杜钦抹掉猫尿水,想起来似的一拍桌,“那啥,严延从国外回来了,一直跟我念叨你,我说你不愿意见他,他还是想当面跟你道个歉,林端,这姓严的,您太君发个话,见是不见?”
“严延,什么玩意儿?”林端摆摆手:“不认识,不见!”
杜钦哈哈大笑:“成,不见,不见!”他抬起圆乎乎的脑袋,眼光四面八方随意一扫:“哎哟!”
“一惊一乍的干啥?”林端没好气地问,杜钦指着他身后,张大嘴,一脸活见鬼的惊讶,连连拍桌:“妈的,严延!”
林端没回头,身后有人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稍稍用力,林端微蹙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