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奕野的眉头稍微皱了起来,但并未急着打断秦安的话,而是在电话那头仔细地听着。
“我们那儿是个很小的村子,十八岁以后生孩子办婚宴,到了法律年龄再去扯证都是经常的事,我爸妈觉得我读书无用,想让我赶紧找个女人成家,在村里再找份活干,就成家立业呗,可我怎么能和女人结婚呢……”
“我为了逃避相亲和他们争执了很多次,我说可以上专科再一步步考学,我爸骂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说出远门务工赚了钱都打到他们卡里,我爸骂我异想天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气之下直接跟他们讲了我喜欢男人,结婚这事不可能,我不能骗人家。”
“那段时间,我、我……”秦安再次陷入那段痛苦的回忆中,仿佛感受到身上曾挨过打过的每一处都在泛着疼,眼泪打湿了他的睫毛,顺着眼角流了下去。
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祁奕野沉声安抚道:“秦安,我们先不讲这个了,先不想了好不好?”
“我没事。”秦安将眼角的泪水抹去,“我就是不懂,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嘛,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这么多年我努力的把这份暴戾藏起来,我给自己洗脑是我错了所以我没了家,所以我想联系他们,我想道歉,我想回家,可是今天突然想起了从前的事,我又开始怀疑,我真的错了吗?”
“祁奕野,你觉得我错了吗?”秦安的声音很轻,透过话筒传进祁奕野的耳朵里,像一只猫抬起他并不强硬的小爪子用尽了力气攥住了他的心脏。
“同性恋不是洪水猛兽,世人本不该怕它的,你遵从了本心,接纳了自己,活的比谁都明白,你没错,毕竟父母那一辈的人教育,坏境,都很保守,也不要多去苛责他们,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祁弈野抓紧手机,“秦安,我们都不过是普通人,我们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人生本来也就短短几十年,你我不过都是简简单单的凡人,能够将自己的生活过的顺风顺水已经够难的了,更不该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秦安将埋藏多年的心事一股脑地讲了出来,在祁奕野的开导下,他释怀了很多,慢慢地将脸颊贴着手机上蹭了蹭,委屈巴巴地小声说了句:“祁弈野,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你,想抱你,想亲你,想吃你做的馄饨和粘豆包,想牵着你的手从巷子口走到巷子尾,想和你赖在床上虚度时光……”
“......”秦安的脸颊慢慢地热了几分,他羞耻的将手机拿远,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搓着胳膊小声喊了句:“够了够了,祁弈野你真的好肉麻!”
祁弈野明朗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都是发自肺腑的话,是你不经逗。”
祁宝贝也听见了它爹的笑声,两只脚撑在沙发背上嗷了两嗓子,又被面红耳赤的秦安笑着搂在怀里,一起倒进了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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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楼前的垂柳已经开始发新芽,路两旁的迎春花也不知何时已悄然盛开。
“你下午休息,就别做活了。”秦安将盛了满满两蛇皮袋子的鞋底,扔进后车斗里,转过头继续对王倩倩说:“饭菜别省啊,你自己不饿,还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哩。“
“秦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王倩倩一手扶着腰,有些愧疚的看着秦安。
秦安摆了摆手,“行了,以后让你小孩儿多给我买两壶酒就成,赶紧进屋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