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一瓶矿泉水坐在人行道里侧的花坛边上,曾妤百无聊赖地看着来来往往想赶在大雨前落脚的行人,一边从蛛丝马迹里猜测他们的身份和生活,一边飞快地在脑子里给正在连载的小说理章节细纲。
梁珩中午去医院看了眼梁父。他还是病恹恹的,连多说几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李茗还是话里话外想让梁珩回医院工作,把公司职权移交给她,但不难看出她已经有些乱了阵脚。
挺好的,该受的躲不了。
车还在修,梁珩打车到公司楼下,准备顺便去停车场里开梁父的车暂时代步。刚下车就看到上次他抱着曾妤过去的路边上坐着个人。
那人的样子已经像是被人用刀刻进他脑子里了一样。
尽管多年未见,但他一看到,就知道那人是曾妤。就像前不久那个又跌进他生活里的身影一样。
曾妤还是那样,坐着的时候喜欢把背挺得笔直,不像他总是有些驼背被他唠叨。夏天还是喜欢穿只有袖子上有简单条纹的白色T恤,不管多热都穿长至脚踝甚至有些拖沓的长裤。
还是喜欢穿帆布鞋,把鞋带绕到脚腕后面打个很难解开的结,每次脱鞋都要费好一会儿工夫。
梁珩准备避开他,但似乎感觉到目光的人已经转过头看见他了,怔愣了一瞬便站起身急急忙忙地朝他走来。
本想快点走进大楼甩开他,不和他再有任何交集,但梁珩看他尽力加快步伐走过来,有陈年旧伤的脚用了力疼得让他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梁珩下意识慢步往大楼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距离想到他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的脚和走路的姿势看,梁珩又不自觉地往停车场里走,避开了人来人往的大楼正门。
察觉到自己无意识的妥协,梁珩有些烦闷,眉头紧蹙着。
曾妤追上梁珩时脸上已经沁出了不少汗,他朝着不远处的背影叫了声“梁珩”。
声音还是那么清澈,叫梁珩的名字时最后一个字的调子轻轻地往上走,听起来总像在撒娇。
梁珩的脚步不变,继续往停车场里走。曾妤见他不理自己,也闷头跟着他走。
走到车边,梁珩面对着车门不看他,问他:“有事吗?”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比面对问路的陌生人还不如。
曾妤把自己刚才过来时临时想好的理由一一说出来:“我想谢谢你。谢谢你那天帮了我,喂我吃蜂蜜,还送我去医院……”
“马路上躺着只流浪猫流浪狗我也会救的,不用特意来谢我。”梁珩不想再在车窗上看到他小心翼翼斟酌字句的表情,开口打断他的话。
曾妤手指捏着自己T恤的衣摆,觉得拧着它能给自己打一点气,“那我能跟你回去吗?就像捡只流浪狗回去一样。”
原来过了这么久,在他面前的紧张和自卑还是一点都少不了。只是曾妤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想要伪装和掩藏。
曾妤对自己的表现也没什么不满和恼怒的,这些面对梁珩时已经能够表露出来的潜意识反应好像反而给了他勇气,让他把脑子里那些理不清的乱麻一把火点燃爱谁谁去他妈。
梁珩转过身去,眼前的人比他矮一些,他能看到曾妤细软的头发和所有动作。
曾妤正低头看着帆布鞋鞋尖上那个小小的微笑弧度,两只手都紧紧地拧着衣服边,时不时用指尖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