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剧痛的折磨中极缓极缓地掀开了眼皮,她看向副驾驶,手指不由地攥紧衣角。
一路争分夺秒,车速超限狂飙,终于开到医院的急诊门口。
医生已在候,担架床无缝衔接,直到眼看着女人被推入急救室,刘勋才卯足劲跑向车边。
“我给你叫了辆车,上车后也要低着头,别让别人看见你。我留在这儿处理,放心,不会有事,就算有事我会担着。”
刘勋虚扶着乔霄下了车,入夜后的狂风愈发肆虐,吹醒乔霄半条魂。
他止不住地点头,全凭刘勋引着他走。直到上了车,陷了座,他的脸仍然白得发狠。
这辆车不是刘勋随手拦下的出租车,是一辆高级的专车。
后座宽敞,足以叫乔霄伸长腿。可他压根儿没有心思,只敢沾点皮椅的边儿,脸都快埋进膝盖里。
车内昏暗,只有驾驶座的周遭围着一圈幽黄的光。它朝四周分散,司机的脸半明半暗,唯有一双手老练地推着方向盘。
“这么晚了去医院,是生病了吗?”
本来死寂一般地氛围猝然被打破,司机不疾不徐地开口。
“......”乔霄始终忐忑不安,此刻一颗心更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此时正逢十字路口突然跃起红灯,司机施下重力,刹车不得已急停,乔霄一个不稳,身体一歪,差点撞向前椅背。
相同的力度,类似的场景,几乎是在一秒内就唤起了肌肉记忆。乔霄的颈脖突爆青筋,血丝瞬占眼底。
“.....她.....她流血了......”
车子又稳妥地跑了起来,车厢内的黄光愈发地暗。
“流血?怎么回事?是发生意外了还是摔倒了?”
车轮一拐,又弯进一条道儿。司机对这附近的路极其熟悉,车内没有导航的语音声,可并不影响司机对路线的判断。
“.......撞车.....被车撞了......被我......”
最后两字透露着犹豫,乔霄紧搂着前座椅,双手死死紧搂,十指都快打结。他的声音因醉酒而含糊,帽檐盖过了他的眼睛,长相被掩了大半。
路边叶丛被疾风突掠,根根战栗不已。直到车身停稳后,它们稍稍停摆。
“要我扶你吗?”
司机松开方向盘,点了下手机屏幕。手机屏幕倏忽一暗,本亮着的红灯忽暗。
“啪嗒——”乔霄踉跄着下了车,车门都在晃荡中都没阖上。
司机按下控制开关,车门自动紧阖。他慢慢转过脸看向窗外,玻璃窗折射出五官及骨骼走向。
他的半颊侧面同乔霄有几分相像,不过眼底流露出的神色却叫人发怵。
柏秋池微微仰头,他清楚地看见某间二层房上亮着的灯,忽而一笑。
车身同时震动起来,车尾气卷起灰黑色的烟,蒙过水门汀地,再不见踪影。
凌晨六点,不,确切地说是隔日清早六点,有两只手机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