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暮青转身就走,月影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
莫非,她方才没去主子榻前长探是因为听说主子没有药方,想要先去找药方?
他与她在汴州刺史府里打过交道,那时她将他骗进了湖里,并用那石灰粉暗器逃出了刺史府。那时他便觉得这般聪慧的女子世间难见,只可惜性情冷硬了些,后来见主子对她动了情,他便知道主子难免要吃些苦头,后来果不其然。这回见主子吃的苦头太险,他还在想为一不解风情的女子到底值不值,如今看来……也许值得。
今夜月杀发急信儿说她会来,他还以为她到了屋里看见主子,会到榻前彻夜守着不离一步,没想到她会转头便出来,开口便问药方,转身便去寻药。
世间不缺那些娇柔可人,得郎君一护便服侍榻前以身相许,从此安居后宅相夫教子的女子,缺的是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看得清什么对主子最重要,并为主子找来的人。
方才她直奔园子外头,没有在屋外就问药方的事恐怕是不想吵醒主子,他误解之下语出责难,她到了园外也没解释,问明了药方之事便走了。
主子这些日子背地里为她筹谋不少,却从不许谁告诉她,而她今夜也不理会误解,一心为主子寻药方,这两人……还真是有些像。
只不过,主子已被世事磨圆了棱角,而她刀锋尚在。
月影望着暮青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忽然想起最近盛京城里入夜宵禁,她进乌竹林时是独自一人,显然没乘马车出来。瑾王府在城北,甚是偏僻,盛京城大,她从内城来此走上一回已是脚力不错了,要是回去再回来,岂不是要把腿跑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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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到外城走的是密道,上元那夜去大寒寺时,步惜欢曾带她走过那条观音庙到荣记古董铺的密道,观音庙离城门近,瑾王府在城北偏僻处,而内城都督府到荣记古董铺需从城南走到城北,路途甚远。
盛京城里宵禁,哪怕马蹄和车轱辘都包了棉布,马在路上也难保不会有嘶鸣之声,因此暮青只能步行,从都督府到荣记古董铺,经密道出观音庙,再到外城城北,她整整走了一个半时辰。出府时刚刚二更天,到了瑾王府都已过三更了,待再回到都督府时都已是四更末了。
这时辰,刘黑子和石大海已经准备到校武场摔摔打打练基本功了,看见暮青回府,俩人不敢问她去了哪儿,刘黑子只问她累不累,要去备茶和沐浴用的热水。
“你跑一趟镇军侯府,就说我夜里风寒加重,请瑾王来瞧瞧,不要惊动元修。”暮青对石大海道。
“啊?”石大海和刘黑子都不知这是要演哪一出,但见暮青到花厅里坐下便等了,就知道这事儿是必为之了。
石大海忙出府去请巫瑾,这时辰元修正歇息,他刚醒没几日,正是养伤的关键时候,府里的亲兵不敢惊动他,但听闻暮青风寒重了,也不敢不理,忙去将巫瑾唤了起来,跟着石大海回了都督府。
进了都督府前院,巫瑾远远便看见暮青坐在花厅里等他,哪有半分病态?
巫瑾并不意外,他刚入夜时才来过,那时她就没染风寒,何来风寒加重一说?
“夤夜请王爷前来,实在过意不去,只因有要事,想求一张药方。”暮青待巫瑾进了花厅,遣退了人后,这才道出实情。她虽不懂医术,但识得药草,巫瑾给她开的那张药方是理气调养的方子。她觉得,巫瑾给她开这方子自是有深意的,或许他已怀疑她的身份,但这张方子是开给她的,与镇痛无关,因此她才要回府求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