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一品仵作 凤今 1595 字 2024-03-15

她在威胁他!

她深知大辽初建,旧部族势力尚存,他需要她以桑卓之名追随左右,以稳民心,所以她才敢拿性命作赌!她赌的不是她的命,而是他的帝位,是他苦心统一的大辽江山。

郑家八口不过是升斗小民,岂配与他的帝位江山比轻重?

他该要她活,但――

“本汗不信你敢!”此话从牙缝里挤出,呼延昊死死盯着暮青的手,赌她不敢再下刀。

她太聪明,在和她的博弈里他从没赢过,青州山里如此,呼查草原上如此,大将军府里如此,暹兰大帝的陵寝里也是如此,包括今夜,他直到现在还想不通她在义庄里时是如何解开那道绳子的,他险些就被她骗去了官道!

她不可信,他也不敢信。

谁知他放了郑家人,如了她的愿之后,等待他的会不会是她再次的逃离,亦或一个不可预知的陷阱?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念着大兴皇帝,绝不会轻易自刎。

呼延昊讽刺地一笑,他与她的博弈,他放手一搏的缘由竟是她心里念着别的男子。

暮青也讽刺地一笑,一颗血珠自刀下滚入衣襟里,若红梅落入雪间,化去无声。

呼延昊抬在半空的手竖起,辽兵见势扬刀,只待那手刀落下。

王氏与郑当归未醒,一双幼童已然吓得失了魂儿,二房夫妻拥着幼子缩头闭眼,苏氏忘了哭,一直仰头望着南墙上立着的人。

暮青以刀逼颈,转头南望,春风南来,捎不至如画江南的弦音水香。

有件事,她忘了交代呼延查烈――爹葬在汴河城外十里坡上,她曾在坟前许下重誓,一是必查真凶,二是大仇得报之后一定起棺回乡,将爹娘同葬――也罢,此事想来无需交代,世间知她懂她之人莫过于步惜欢,他应会代她了此心愿。那夜拜堂,虽无人见证,但有一纸婚书,他应不会叫爹娘坟前老鸹作伴,无食无酒。

那便无甚遗憾了……

她如此想着,心口却如百针穿扎,痛不可言。这一刻,伴在耳畔的皆是风声,夜风却不及屋里扬起的刀风声清晰,她在刀风落下前最后的时间里举头北望。星子北引,引不见巍巍城阙,三十里山河却隔不断相思,恍惚间她想起午后一别,他暗入内城,她策马城下,不曾停留,不曾话别,因为未曾想过那一别便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