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无内力,又离尸体那么近,如若不是事先有所警觉,他绝不信她能躲开藏在断颈之内的暗针!
“这很难吗?”暮青还是那句话,“世间没有完美的犯案手法,所谓的完美,不过是查案者粗心,而犯案者自恋罢了。”
沈明启眯了眯眼,眼底的阴郁一掠即灭,“愿洗耳恭听。”
“很简单,因为你不管使何计策,动机都很明确――营救人质、阻止渡江、带我回京。”
“前几日军中发生了营救人质的事,今日最要紧的事便是渡江,所以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把防备之心放在了渡江和事关渡江成败的人质身上,而忽略了元修还想让我回京的事。你昨夜做的最蠢的事就是把熊泰和侯天骗出军营,恰恰是你提醒了我!”
“军中来报,称熊泰和侯天出了事,我很奇怪,为何卢景山没出事?他与熊泰和侯天一样是西北军的旧部,且论军龄,他跟随元修的年头儿最久,为何军令没假传到他那儿去?显而易见,你的目的不是策反西北军的旧部,那你的目的何在?”
“想推测你的目的并不难,只需推敲出卢景山和熊泰、侯天二人有何不同便是。老实说,我醒来之后得知卢景山的选择时有些惊讶,我听说他留下是因为我帮西北军追回了抚恤银两,他想替当年自己麾下死在大漠里的将士报还恩情。即是说,他自认为欠我恩情,而我不欠他的。但熊泰和侯天不同,他们一个是我在新兵营时的陌长,对我多有照顾,一个在我遇刺时曾为了回营报信不顾生死从崖顶跳下,他们二人对我有恩!他们失踪了,我不会坐视不理,我一定会找他们!”
“军营里有五万人马、三千御林军和一千神甲军,任你有再多的奸细藏在军中,你的人马和我在军营里对峙上,你都毫无胜算,所以何需遍查军中四更时分值守之人?他们两人指定被骗出了军营。”
“今日渡江,军心何等要紧?我接到军报时还有半个时辰战船就要到江边了,我绝不愿看到这个时候军中因此生乱,但我也绝不能弃他们二人于不顾,所以我只能瞒着此事,带少数人马出营来寻。如此一来,你觉得我还会猜不出你的目的吗?你的目标是我,而他们两人只是引我出营的诱饵。”
一番推断罢了,沈明启啧啧抚掌,“人言殿下机敏如神,果非虚言!”
此言听着并不那么由衷,沈明启接着便道:“不过,殿下有一句话说错了,此计并不愚蠢。所谓知己知彼,正因微臣深知殿下机敏,所以才出此计策,如若殿下猜不出人在军营之外,微臣如此行事岂非白费心机?此计是专为殿下所设,并非微臣愚蠢。”
“所以才说你自作聪明。”暮青冷眼看着沈明泰,“正因为猜出你的目标是我,我才有所警觉。”
“通常来说,越复杂的计策越需要事前周密计划,你奉命前来不容有失,而侯天和熊泰都是杀敌勇猛的老将,一旦路上打杀起来,很难保证不发生意外状况。万一他们之中有人逃回军中报信,你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你事先不可能没有不战而擒敌之法,那么,既然你一定会竭力避免打斗,那我为何会在半路上闻见血腥味?”
“人只能闻出三五丈内的气味,即便有风,即便嗅觉灵敏,也不可能闻出太远。当时侍卫们举着火把,火光照出了三五丈却看不到血腥味的源头,这只能说明现场留下了大量的血迹。我可以猜想是你的计划出了意外,但现场留下了这么大量的血迹,倘若发生过意外打斗,那必是一场恶战!我想不通,他们二人若有恶战的时间,为何会寻不到空隙触发袖箭通知军中?”
“恶战的可能性不大,那么考虑到失踪的时间和失血量,只可能是有人惨死了。而你需要留着熊泰和侯天的性命要挟我,那死的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