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走出去开门,就见一个穿红马褂带黑鸭舌帽的男子站在门口。
男子的帽檐压得有些低,祁子臻没看清他的面容就听见他问:“请问这是你的快递吗?快递员好像不小心送错地方了。”
祁子臻顺着他的话看向他手中包裹上的快递单,果然写着他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他胡乱点点头,简单道过谢后接过包裹,合上门走回客厅。
直到这时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现世……?
祁子臻站在冷清空荡的客厅中,环顾起他曾无比熟悉的一切。
他还记得,因为陈哥那件事情他被劝退,之后他便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租了间一厅一房的房子,靠着母亲留下的遗产勉强过活。
他曾经试图去找过工作,可是每次用人单位都避之不及。
后来他也尝试着在网络上发布石琴演奏视频,但不用过多久就有人将他的“黑料”曝光在网络上。
他知道这是陈家的手笔,目的就是要让他没办法生活下去。
当时的他心中其实还怀有希望,每到坚持不下去时便在房间里敲奏石琴,日复一日,崩溃到极点时甚至不眠不休。
再后来,他明白肯定不能继续在这和这附近的城市生活下去了,计算好母亲遗留下的财产后就打算搬去一个偏远的小地方。
他始终牢记母亲对他说的“要快乐的活下去”,始终保持着积极乐观的心态,甚至已经规划起了未来搬走后将要开启的新生活。
然而就在他准备搬走的前一日,他因为此前长期的过度疲劳猝死于房间中,再睁眼时就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祁子臻独自站在客厅中,眼底满是迷茫,隐约间掺杂着慌乱与无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回到了现世?
又或者……在凌朝那个世界的经历就只是一场梦境?
史无前例的慌乱充斥在祁子臻心底,他蓦地冲回房间,几乎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小书架上的那本日记翻到最后一篇。
“201x年11月15日晴
就要搬去新的城市了,希望一切顺利。”
十一月十五日……他记得他在现世时的最后一篇日记就是停留在搬家前的两日,后来因为实在过于忙碌就暂时停下了。
所以他其实根本没有猝死,只是因为太过劳累所以陷入了一段很长的梦境当中吗?
祁子臻紧紧地攥着手中纸页,指尖都泛起白。
但是明明一切都那么真实。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一步步往客厅走去。
孤寂冷清的客厅内甚至没有多少像样的家具,简简单单的一套木桌木椅就占据了几乎大部分的内容。
没有家具,更没有旁人,没有那个会时时刻刻跑来陪的温柔身影。
空荡荡的客厅,就如同他此刻空荡荡的心底。
他走在客厅里,迷茫而又无措,慌乱而又难过。
其实现世才应该是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的日子,可是不知为何,他此刻却闷得难受。
就在这时,他不小心踢到了客厅中间的那个快递包裹。
说起来,他之前是买了什么东西来着?
祁子臻茫然地捡起那个包裹,扁平的一个,看起来很像是一本书的包装。
他已经不记得他之前有买什么书了。
祁子臻左右看了眼,最后到小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划开包装,就见包裹里装的竟是那本《公子传》。
他的指尖微蜷,近乎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就见书页中第一部分的内容同他“梦醒”前的一样,只有寥寥几行清楚的字迹。
但是他再翻到第二部分时,却发现第二部分中关于弘初二十三年五月之前的内容全都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弘初二十三年正月十九,公子与太子于石桥上初见,公子漠然。”
“三月初三,公子被冤入狱。”
“三月初九,公子出狱,太子于竹林前等候。”
“三月二十一,公子入住国师塔。”
“……”
每一段日期与简要的话之后,都有一大段具体发生事情的详解,几乎都同他“梦境”中的内容一模一样。
他看着上面一字一句的记载,看着从三月初九之后所有相关之人的记载——
宁清卫、卫清安、宋识、崔良、汤乐远、守卫、灵宁,无数偶然碰见的善意陌生人、活泼的小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