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风夹着风雪吹乱了父亲银白的长发,额间殷红血样耀眼。在那柄薄刃堪堪就要触及在母亲身体上时,小小光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不要!”
“父亲!不要啊!!!”
源赖光的刀顿了一瞬,仅仅一瞬,不到半秒,却足以致命,这是他这一晚中唯一的疏忽。细雪停驻半秒后,复又纷纷落下。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头望向小小光,就被鬼切手中的长刀划破胸膛。
血水飞溅,映进鬼切的眼眸中,将那双眼睛染得更加血红。他亦咳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后退几步,才发觉自己的胸膛上亦出现一条狭长的伤口,同源赖光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
“我死了,你也不能独活。”我果然不能独活。原来连自以为破碎的契约都是虚假的,真正的契约早已融入血液之中,染尽罪恶。
鬼切持刀走向源赖光,源赖光身体一晃,撑刀半跪下来。
“哈哈哈,这点伤也受不住了吗?”鬼切笑道,“那就一起奔赴地狱吧。”
就在源赖光跪倒在地的时候,鬼切抬起头,瞳孔一阵紧缩,因为他看见前面站在不远处的小小光。
鬼切的笑容骤然僵在嘴角,甚至连面色也作死灰,手中长刀犹如一块滚烫的烙铁,“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小小光手足无措地站在不远处,雪白衣襟上被切开一道整齐的血线。那道血线从左至右,几乎穿过整片胸膛。从伤口中漫出的血水湮透白衣。
小小光的足尖向前迈开一步,抿住苍白的嘴唇,那张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唇瓣方一张开,一片血沫子飞喷出来。血浆卡在喉咙里,连喘息都带上难以承受的疼痛。
“母亲……”即使万分疼痛,他也不倒下,像只僵硬的提线木偶,摇摇晃晃地靠近鬼切,小小光伸出手,对鬼切说道:“母亲,回家吧……”
他没能握住鬼切的手,太疼了,他想,原来流血是一件如此疼痛的事情,那司空见惯鲜血的母亲一定是活在痛苦之中吧。小小光倒在一片薄雪之中,一只小手仍伸向鬼切所在的位置,他的瞳孔有些涣散,在指缝间看着母亲逐渐模糊的身影。如果能选择临死前看到的画面,他希望是那日午后阳光正好,他们三人酣睡在床,父亲轻揽着母亲,而他窝在母亲怀里。母亲身上的味道是那样好闻……。
“母亲……”血顺着唇角蜿蜒下来,小小光仍低声呼唤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切忽然抱住头,痛苦的呐喊声几乎要把天地撕碎。他的血和源赖光的血交融在一起,在身下薄雪处凝聚出一滩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