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张护兄弟回京述职,大家能聚这么一聚,真是不容易。”太子举杯示意,然后一口喝干。
我也默默低头喝干。
“庄陆贤弟,”太子给我倒上酒,“你这些日子在门下省委实是辛苦,等局势真定下来,一定让你好好的清闲一段儿。”
我苦笑,我一直在门下省插科打诨,谈何辛苦……“太子言重了,这些都是臣下之道。”
“你我何必那么客气。”太子的脸一板,还真有点帝王范儿。
我赶忙点头称是,偷眼看看张护,很淡定的在吃菜。
真羡慕他外放,见识多了,人都成熟了,张护完全没有以前那种纨绔劲儿,举手投足都多了点官架子,看来这个外州司马当的还是很顺遂的。
“张护兄弟,庄陆敬你一杯。”我心下烦乱,拽着张护的袖子就要给他添酒,“咱们都好几年没见了吧,你每次回京述职,见见太子就走,也不说请兄弟喝一杯。”
张护苦笑着接过杯子,“我这不也是谨慎行事么,今儿都补上,可好?”
我也不跟他搭话,一口喝干自己杯里的酒。
太子皱着眉劝我,“庄陆贤弟若是心里有事,说出来教大家想想办法,这样喝闷酒,伤了身子。”
听太子这么一说,我本来就发达的泪腺一下子就烫了,眼泪差点滚出来,还好我忍耐力强大,忍住了,“只是馋了这儿的佳酿。”我放下杯子,佯笑。
酒过三巡,按照太子一贯的风格,又要开始絮叨,这次也不例外。
“那个慕容彤,最近可真是让我费劲了心。”太子一捶桌子,哀声叹气。
“慕容彤,不就是一个胡人么!”郭珝珩粗声粗气的说,“放他在眼里作甚!”
太子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郭珝珩,“珝珩啊,慕容彤当初可是让西平侯吃过苦头的人,那天在殿上还眼看着父皇……唉!吐谷浑这儿,一个不小心,怕是有乱子啊。”
张护皱着眉,沉思着什么,郭珝珩低着头不说话,我看着太子,太子不知道在看哪里,竟然一下子就冷场了。
“咳,”我轻咳一声,把他们神游天外的心思拽了出来,“现在吐谷浑和吐蕃不过是看着我大唐政局不稳,想要分一杯羹,若是我朝的主位定了下来,那他们也蹦跶不起来。”
我还是了解太子的,虽然人不坏,但是涉及权力的时候,总有那么点不一样。
比如现在,一副见着猎物的样子,神采奕奕的看着我,“庄陆贤弟以为如何?”
我叩叩桌子,却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我却没想好。”
太子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出来一个洞。
“那个,”张护清清嗓子,打破了僵局,“如今陛□体有恙,太子你可要赶紧立威,机不可失啊。”
立威立威,我咬咬牙,心一横,“说句实话,吴王如今的声明,太子要立威谈何容易,再说,名不正,言不顺,监国终究不那么方便。”
话都说的很明白了,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了。
“庄陆贤弟。”太子声音有些发抖,“你我情同手足,怎可置我于不忠不孝之地。”
我看看郭珝珩和张护,表情都很有些戏剧化,知道自己这话着急了,“太子,庄陆也是口不择言,太子不要怪罪。”
太子摆摆手,“我怎么可能怪罪于你,张护、珝珩都是兄弟,庄陆贤弟莫往心里去了。”
我抿了口酒,难道是操之过急了?
但是我说了这话之后,场面一下子就僵了下来,让我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过了一会儿,太子照例的活跃了气氛,但是效果寥寥,他也有点憋气,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