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荣焉扭过头来,望向梁稷:“其实不仅仅是沈淮,军中的许多人,还有回去之后朝中的许多人都会有所怀疑。至于纪王本人,更是会后知后觉地怀疑起你先前的目的。今后你……”

话说到这儿,与梁稷目光相对,荣焉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本就不该掺和这些的。”

“就算我现在想要退缩,也已经来不及了。”梁稷轻声道。

荣焉看了他一会,终于收回了视线:“罢了。”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也不打算再继续说服梁稷,转身又找了半天,终于在梁稷的书案上看见了苡仁那个锦盒。

荣焉小心翼翼地将系在梁稷颈上的布条解开,一层层拆开后,露出那道血已经完全止住了,却仍旧狰狞的创口。

荣焉这次干脆将梁稷整条衣袖撕了下去,而后用干净的布巾将创口周围彻底清理干净,才重新上了药粉,将伤口包扎起来。

梁稷全程安静地坐在那里,由着荣焉去折腾,面上一直挂着浅淡的笑容,看起来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刻。

荣焉的动作分外小心,等完全处理好后,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他瞧着重新固定在梁稷颈上的左臂,终于呼出一口气来:“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叫大夫过来好生看看。”

“一点皮外伤还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梁稷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臂,“反正近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动武,安生养些时日就恢复了。”

瞧着他的动作,荣焉忍不住朝他脸上瞪了一眼:“你最好是真的能够安生。”

梁稷伸手,轻轻抹去他前额的汗水:“今日辛苦了,我叫人送点水进来,你简单洗洗,早些休息。”

“好。”荣焉已经逐渐习惯梁稷这些小动作,下意识地应声之后,突然扭头看向身后的床榻,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极其关键的事情——因为他近几日一直住在集州城,军中并未准备他的营帐,而梁稷的营帐里,自然只有一张床榻。

梁稷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瞧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却难得没有打趣:“你睡在这里,我去大帐跟将士们一起。”

荣焉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他,这才明白从回到营中梁稷应该就是做得这个打算。

行军打仗风餐露宿的时候都有过,让梁稷去大帐里跟将士们将就一晚其实也不算什么为难的事。

可是……荣焉忍不住望向梁稷的脸。

这明明是他的梁稷,明明他们曾经做过更加亲密无间的事情,又凭什么要让他如此委屈。

“不用了。”荣焉道,“哪至于对你要如此……疏离。”

荣焉说完,拿起水盆转身出了门,自去打水,梁稷在书案边缓缓坐下,长长舒了口气。

荣焉很快就打了水回来,二人各自梳洗后,换上了干净的中衣。荣焉独自坐在床榻边,看着梁稷吹熄了其他烛火,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