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藏经窟的书里见过受箓,程透心里过了遍流程,只等着程显听的下文。山风吹得他想揉眼睛,恍惚间想到应持贽币见师,而自己两手空空。
不过程显听好像也没打算搞得多正式,他既没有拿出金环,也没有什么章啊印啊给程透,只从怀里摸出来一枚白玉簪子,对程透道:“过来,朝那边跪下。”
他指了指露台远处,山雾你往后,见身,见心,见意;观众生,观天地,悟大道。*”
他顿了顿,“万法归一。”
他用白玉簪子把程透的头发重新挽起来,动作很慢,任凭山风吹拂着两人衣袂飘飘。
程透似有所感悟,竟在原地阖上双眼入定。
程显听往后挪了一步,看见那根“白玉”簪子在程透墨发上流转出不易察觉的紫色光泽来,他笑容里略带爱怜,轻声道:“小蛇,你了。”
程显听一贯信奉大道无言。有些道理一点就透,有些则难以言表,明明了然于心,张口说出的那一刻好像又失了本意。道乃玄之又玄,他何德何能轻易解读。
但他心里,亦有自己的答案。
第5章 入世
错身避过剑光,三指宽的长剑奋力一挥,与二指宽的细剑相撞在一起!火星四溅间,三指宽宝剑剑尖下压凌厉刺去,翻掌挑掉了二指宽细剑——
程透保持着挑剑的姿势站在原地喘了两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冲程显听道:“是你说要练剑,你倒是专心啊!”
被挑掉了细剑的青年约莫着不过二十几岁上下,负手而立,高大身形,丰神俊朗;五官精雕细琢,眉目修长,这人似认为自己已聚齐了颜如宋玉貌比潘安的资本,虽着素色衣衫,刺绣环佩一样不少,只差把纨绔二字大大写在脸上。
程显听啧一声,抬头去看眼前的少年。
程透终于也长成了十六岁最是意气风发的年龄,然而他站在那儿除了一张脸生得好看,很难再有什么引人注意,他不与人对视时,旁的只道他不过是个小小修士,但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内寒光内敛,有股狠劲像上了楔钉的卯榫,把人牢牢扣紧,浑身一凛。
“不练了。”程显听一开口说话,不正行的样子便暴露了七七八八,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垮下去,露出些极违和的骄矜来,“累了。”
程透懒得提醒自己的掌门师父他们才练了不到十几招,沉默着收剑回鞘,静候程显听的安排。反正,他这位师父矫情……骄矜起来,十头骡子都拉不回来。
程显听略一抬手,掉在地上的细剑自动飞回手上,他一侧手背,剑就被收了起来,消失无踪。程显听将心不在焉写满在脸上,问程透道:“你在山上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