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随着药师的动作,林有余的身子猛抽一下,按耐不住痛呼出声。
尽管程显听对林有余的印象不好,可想来这姑娘人生前些年头必然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小姑娘家哪里受过这种伤,他甚至能听见锋刃划开皮肉的声音,林有余的手下意识地往上翻,抓住程显听的衣摆拧起来,黑褐色的药汁顺着纤纤玉指下滴,格外瘆人。
程显听于心不忍地皱起眉头,犹豫须臾,忽然松开一只手盖在本就紧闭双目的林有余眼睛上,张开口型似在念着什么,药师的注意力在自己手底,林年年自然关注着亲妹妹,没人注意程掌门到底在鼓捣什么。
只是,随着他手按上林有余眼起,她打颤的身体渐渐平息,尽管仍剧烈抽气,痛苦却好像减轻半分。药师只当她是精疲力尽,加快动作,怕她疼晕过去。
等血淋淋的箭头被取出时,林有余整个人像从冷水捞出来的,攥着衣角的手都没力气再握紧。药师一点不过问伤员的事,只冷冷淡淡地洗着手,对一旁同样出了一身汗的林年年道:“五十石牙,不能赊账。”
程显听把衣服从林有余手里拽回来,心道:够黑的。
不过想来浑身上下就剩钱的林氏兄妹应该是不缺石牙,他们脑袋里装的是商贾之道,属于不用上校场也能换来石牙的那类人。
药师走到后面去取来药粉,扔给林年年,“这个另算,二十。”
程显听长大了嘴,“药师,你还收学徒吗?”
见妹妹脱离危险,林年年这才松一口气,换上温文尔雅的笑容面对程显听,说了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的场面话,药师全当自己不存在,拿着小药匣子到外面去找那些被加塞的伤患。外面那些人伤势都不重,大多是校场老手,受伤后会自己处理一下,见他出来还抻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八卦。
等林氏家仆把大小姐重新抬走打道回府后,林年年在外面的土道上给了程显听一个七彩流苏坠,盛情邀请他改日上门做客,程显听打着哈哈接下,不甚在意地攥在手里,回家转悠一圈就给随便收进抽屉里,隔半刻钟就忘记在哪儿。
药师差不多忙完,也估摸着该吃午膳。他忙碌一上午,准备对付着下碗热汤面吃,程显听甩着广袖往身后一背,大摇大摆地回家等徒弟。半个时辰后又灰溜溜地回来,程透还在生气,程显听的生计现在出了大问题。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早上就没东西下肚的程掌门讪笑着从门帘缝露出头,“药师,程某有一事相求。”
“又蹭饭?”药师想也不想便点明来意,大抵是上午刚大赚一笔,他一点也不介意邻居上门白吃白喝,反而慷慨地又给他多打个鸡蛋进去,“程透没回来?”
程显听探头探脑往锅里瞧,似乎打算偷师,“闹情绪,估计得半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