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睁开眼盯着笼外两人,眼里亮出幽绿的光,像是盯着猎物。“他用香料掩盖腐尸的味道,但你是活的。”
“你们不是一个人。”
明堂棠仰只感到平白一寒,两人呼吸微滞,近乎是在同时,地下忽然翻起数根根须破土而出、从铁笼缝隙间钻过,直接穿透了老狼身体!老狼嗷呜一声,用那女人的声音狂叫道:“你们还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东西——”
笼外,棠仰比明堂还快,竟伸手想去拽那树根!
“棠仰!”明堂扑过去拉住,那树根却不同往日,非但没有立刻钻回地下消失,反而卷住铁笼两角,将笼子扯开不算,又缠住已死狼尸四足,将老狼生生扯开——
好在明堂揽着棠仰便撤步,没被四溅的鲜血与脏器迸个满身,两人目瞪口呆,男主人听见响动也跑了过来,看见满地鲜血和两截儿的狼尸,捂着胃便吐了。一时血腥味、酸臭味满天,沾满鲜血的根须钻回地下,鬼魅可怖。惨象连连,明堂同棠仰也是胃里一阵翻涌,两人面色惨白,头一次不知所措起来。
直到从俪县出来,明堂和棠仰都还是浑浑噩噩的。明堂帮着收拾了下院里,走时又给男主人硬塞了点钱,两人拖着脚步往前走,终于,明堂叹了口气,骂道:“这他妈的什么事!”
棠仰脸上被迸上几个血点子,他擦了好久,把脸都蹭红了,现下还留着个浅浅印子。听见明堂骂人,他沉默了下,才低声道:“好累。”
“累了?”明堂闻言,停下脚步说,“我背你好不好。”
棠仰也停下脚步,他缓缓摇头,勉强笑道:“明堂,你累不累?”
“有点。”明堂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
这档子已经有了往来的车马,两人停在空无一人的路边。棠仰好似许久未曾显出那种深深的孤独了,他仿佛一时忘了怎么拒人以外,望着明堂许久才低声说:“‘你们不是一个人’,若是如此,金龙大仙、白鼠的话都有了解释。听起来,好像都是我的麻烦。”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在开口的瞬间,明堂便犹豫了回答,但仍是选择了实话。他不声不响地也盯着棠仰,棠仰同他对望片刻缓缓偏头,垂下眼眸。
春日的风早已吹散了那股难闻的血腥气,只记得上次两人搞得一身古怪味道,回去时梨树却开出了明艳的白蕊。
“棠仰。”他伸出手,指尖儿轻轻地点在棠仰眉心揉了揉,“你可以说很危险,我们要小心,但不能再把我推出去。”
棠仰慢慢抬头,他的眼睛总是液液、亮闪闪的。明堂顺着抚过他的眉,顺着鬓侧那缕发滑落,“若是你想要我,你要说,要告诉我。”
于是那指背与指腹缠绵得像是梦里曾有过,温暖得让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他还是自己。棠仰再度垂下眼,偏头贴近那指尖,他伸手握住明堂那只,低声道:“明堂,你就像是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