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初蝶又哪里知道这些?

她一头扑入这湖水的时候就已经慌了神,春夏时节,湖水虽谈不上刺骨,却也依旧冰冷,早在她落水的同时就已经灌了一口湖水,她自身又是不识水性的,惊慌之下根本不能保持镇静,只拼命在水中扑腾。

她越是惊慌挣扎,在水中也就越是难以保持平衡,冰冷苦涩的湖水一口一口的灌进去,脸上眼泪和湖水混成一片,好在距离湖畔并不远,自己胡乱扑腾了一刻也就扒住了岸边的青石,然而她在水中,垂直的湖岸无处借力,扒住也爬不上来,也只能死死扒住不放手,哑着嗓子叫救命。

“别慌,手给我。”纪清歌弯身抓住柳初蝶一只手,眼见她已经慌了神,抠着青石不肯放,只得缓了声音哄道:“表姐,松手,抓紧我,别抓石头。”

秋霜此刻也终于回了魂,学着纪清歌的样子拽住了柳初蝶另一只手,两人合力将落汤鸡一样的柳初蝶给拽上了湖岸。

离了水的柳初蝶全身的衣裙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不停滴着水,比在湖里的时候更像一只落汤鸡,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坐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呜咽,形容极是狼狈。

纪清歌也有些束手,如今眼看就是端午,早就已经没有人再穿斗篷披风这些,她身上也只是春夏季的衣裙,绝无可能脱下来给柳初蝶遮掩的,也只能一边盼着回去取披风的珠儿能快些回来,一边拿了帕子先蹲身扶住柳初蝶的肩给她擦擦脸上的水渍,安抚道:“表姐莫慌,我已经令丫头回去取披风了,略等一时,表嫂也就来了。”

一句说完,四顾一下,眼中见到不远处很有几个公子哥们在望着这边指指点点,眉头一皱,对聚在此处的那些姑娘们说道:“能否有劳大家围拢些?多少也能遮挡些许,事后安国公府定然具礼相谢。”

这个时候她出口了安国公府的名号,再是愚钝也知道这一位只怕也是国公府的姑娘,自然也没有不应的。

何况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无端落了水,怎么说也都是无妄之灾,柳初蝶又是今日初露面,以往和谁也都不曾有过结怨,乍然出了这样的事,到底也愿意帮忙遮掩一二,何况又不需她们出什么气力,不过是大家围紧一点罢了。

所以纪清歌一句出口后各家的姑娘们也就围成了一圈,有几个还好心的拎着裙摆多撑开几分来挡光。

柳初蝶靠在秋霜身上,有了纪清歌冷静的吩咐和安排,她多少总算缓过了一口气来,眼中看到纪清歌一番安排完毕,又蹲身来看顾她,竟一把抓住纪清歌的手腕,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颤着嗓音哭道:“不是我自己失足,是有人……有人推我。”

这句话一出口,那原本紧紧围成了一圈的各家姑娘们顿时面面相觑,不止一个姑娘脸上露出或是尴尬或是不悦的神色。

偏偏柳初蝶此刻又是慌张又是愤恨,哪里还有心留意这些,只死死抓着纪清歌的手,强调:“有人推我,我才立足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