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仅此也还罢了,偏偏纪清歌的那个单身了许久的二表哥卫邑萧,去了一趟边关,回来的时候竟然不知道从哪带回个女子,说要娶她为妻。

可他娶妻的这个时间,偏巧世子夫人和卫辰修的妻子都身体沉重不能当家理事,国公夫人杨凝芳一边是两个有孕的儿媳,一边是一个马上就要当她儿媳的姑娘,还要顾着年事已高的卫老太君,一大家子各色事情都指着她一个,根本忙不开,纪清歌不忍心见舅母独自劳神,自己自告奋勇的帮衬一二。

这样的事,靖王不好拦着,但也着实心疼自家王妃,想了想笑道:“你独自要顾那一大家子哪里能忙得过来,叫曹青去过去帮衬几日就是了。”

“真的没事,我这两天都没回去了,不过是到了夏天,天气太热,哪里吃得下什么。”纪清歌自己也没办法,只是靖王府从上到下,都谨记医嘱,就连消暑的酸梅汤都不许她喝冷的,她胃口不开也是常事了。

听她再三说了,段铭承这才作罢,饭后两人各做各的事,却同在一室,靖王忙公务,纪清歌则是看两府的账簿,两人虽然各忙各的,但却早就习惯了彼此无声的陪伴。

但是没过多久,段铭承手中一本卷宗刚刚放下,习惯性的一转头,却就看见纪清歌竟然不知何时又已经睡了过去。

夏季天长,此时不过刚到掌灯时分,纪清歌双目合拢,一手垫在腮边,侧倚在大迎枕上已经睡熟,另一只手中的账簿斜斜的滑落在身侧。

段铭承起身,轻手轻脚的将纪清歌抱到床榻,纪清歌只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察觉到是他,只偏头往他胸口一靠,就又睡了过去。

段铭承轻轻帮她脱去了外衫,拉过薄被小心的盖好,而纪清歌自己则几乎是碰到枕头的同时就睡沉了。

段铭承若有所思的望了一时,起身悄无声息的步出了房门,招手叫过廊下侍立的丫鬟,先遣了其中一个去前院传唤曹青,又对其余的问道:“王妃近日在忙些什么?为何会如此疲累?以及饮食起居,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事无巨细,给本王复述一遍。”

虽然已经数年过去,但当年太医口中对于纪清歌体寒亏损或许会有碍寿数的判词始终都是盘桓在段铭承心中的一根刺,而最近纪清歌越来越明显的精神短缺,已经足够引起他的警惕和隐忧。

此时不当着纪清歌的面,段铭承在忧心之下面容冷肃,即便是贴身伺候的丫鬟侍女各自都心中凛然,连忙答道:“回王爷,王妃入夏以来胃口就始终不怎么好,只不过最近一阵子更明显些,要说劳累,府里的事情和之前并没有太多不同,就是前阵子回去安国公府的次数频繁了些,但也不过是待半日就回来,并没有操劳太过。”

话音入耳,段铭承冷冷的瞥了答话的那个丫鬟一眼,那丫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顿时一个哆嗦,嗫嚅着低了头。

一旁的曼朱连忙说道:“王妃在卫家的时候除了会去世子夫人和三夫人院子坐坐,多半都还是在国公夫人的正院帮着理理家事,前日去的时候和国公夫人一起拟出了给未来二夫人的聘礼,又修改增删了一遍酒席上的菜品单子,下午刚到巳时就登车回来家中,之后到这两日都还未去。”

曼朱这个当年的小丫头,如今也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早就已经锻炼的沉稳通透,已经嫁了人,却不舍得离开纪清歌身边,做了个管事姑姑,现在纪清歌贴身服侍的丫鬟们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眼见丫鬟说错了话,连忙接过话头,将纪清歌近日来的举动仔细叙述了一遍。

一番说完,犹豫一瞬,又道:“王妃最近似乎格外苦夏,总是想吃冷食喝冰饮,我们拦着不给,王妃没奈何也只得罢了,只是饭食点心这些都吃不下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