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想来也是念及与兄长的同窗情谊。
轻纱幔帐中伸出了一只莹白的纤手,掌心的纹路很淡很淡,指尖晶莹剔透,没什么血色。
章卿闻的视线在江初唯手上稍稍停了一瞬,很快又收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端坐于床前为其号脉。
没人说话,屋里跟着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得自己的呼吸声,一时间气氛极其压抑,江初唯睁大眼睛躺榻上,有种弥留之际死不瞑目的错觉。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章卿闻终于为江初唯诊完脉,旁边的方桌上已经备好纸和笔,他转身提起笔却又顿在了半空。
“章太医,”江初唯将手抽了回去,些许忐忑地揉了揉,眉眼半垂,抿了抿唇才问道:“本宫时日不多了吗?”
狗皇帝给她药膳里加料,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药?
“贵妃娘娘身虚体弱,脾肺邪盛,却也不致命,”章卿闻声线跟他人一般,温柔缱绻,犹似春风拂面。
“不致命便好,”江初唯心有余悸地暗舒一口气,“那就请章太医开药吧。”
“贵妃娘娘若想早些康复,微臣可为娘娘施针排邪,每日两针,半月见效。”
“大可不必。”江初唯拒绝得干脆利落。
章卿闻侧了侧头,些许不解。
江初唯半靠着床头坐着,“本宫怕疼,是一点疼都受不了,还望章太医莫要为难本宫。”
章卿闻没再说什么,落笔迅速地开了药方,“娘娘入宫三年已久,自当加倍小心身边人。”
章卿闻何许人也,大周第一神童,智商定是一等一,即便江初唯什么都不说,他也能用脚指头猜个八九不离十,后宫最受皇宠的敏贵妃,身子骨却被牵累至此,陛下怎会没有察觉?只不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他来了。
留下一纸药方,章卿闻提上自己的药箱告退。
江初唯却突然喊住他:“章大哥。”
不是章太医。
这让章卿闻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夏日天热,江初唯用了晚饭,跟丫鬟在花园里荡秋千,月白纱裙如水波般漾开,一双雪白的秀足若隐若现。
秋千底下是一大片盛放的栀子花,却也不及秋千上的人儿一分一毫。
那一瞬时,章卿闻也终于亲眼目睹了“栀子美美如玉”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