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竹自从中毒以来始终觉得寒冷难当,此时脑子一并冻住,全然没想到这个年纪骨骼筋脉早已长成,习武已经晚了,只知道秦瑟这个专爱对徒弟下手的家伙又收了个未必比自己好看、却比自己年轻的弟子。当下颓然躺倒,什么也懒得再问,听任那少年指挥下属搭起帐篷,暂时在此地安置下来。

几日来那少年一直陪在顾玉竹身旁,时常逗他说话解闷,顾玉竹一来担忧秦瑟,而来不愿理会他,始终是懒洋洋毫无精神的模样。这么过了六七日,一天旁晚,顾玉竹又是无情无绪地躺在帐篷里,忽听在外守卫的几名下属叫道:“教主!”

顾玉竹一惊,翻遍身来正要坐起,早有下属打起帐门,秦瑟走了进来,笑道:“觉得怎样?我们这就上山去。”一面端详他的脸孔,道:“唔,怎么瘦了?”

那少年急忙撇清,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我这几天费劲了心思,说笑话说得嘴都干了,师兄也不肯笑一笑。”

秦瑟笑道:“原本这世上竟有听你讲笑话却不笑的人?”口气却不太像是对弟子说话。

顾玉竹不愿听他两人对答,将脸埋在秦瑟怀里,秦瑟抚摸他的肩膀,对那少年笑道:“这几日多亏你,过些日子见到师兄,我替你说几句好话就是了。”

那少年嘻嘻笑道:“多谢师叔,那我走啦。”行个礼转身走了。

顾玉竹愕然抬头,道:“师叔?”

秦瑟微笑道:“我叫他不必多提师门之事。怎么?”

顾玉竹道:“他……他说是你的弟子。”一时不由发呆,秦瑟从未提起过自己师门之事,他自小也没想过秦瑟既然做自己的师父,他的武艺自然也是有人传授的,一瞬之间,对眼前这熟悉之极的枕边人生了一种陌生之意,半晌道:“那……我师伯是什么人?”

秦瑟却不回答,笑道:“过些日子见到,你就知道了。现在解毒要紧。”唤了下属进来,命人驾车上山。

洛长天的住处并不如何偏僻,山道崎岖一些,也还不算难走,顾玉竹在车里摇摇晃晃,一面思量心事。

秦瑟见他一脸迷惘,伸手轻轻拍他脑袋,笑道:“四年之前我便想带你回来见见师祖,当时你若乖乖的,今日也不必费心猜疑。”

顾玉竹听他又提起四年之前,一颗心不由得一跳,将整句话听完了,心道:“原来那日师父在秦淮河上要说的是这个。”

秦瑟见他不语,笑道:“吃醋了?”

顾玉竹苍白的脸上泛起微红,抱着秦瑟轻轻磨蹭。

秦瑟柔声道:“乖些,等你好了,这些日子欠下的慢慢全都不给你。”

顾玉竹埋在他怀里,居然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