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画堂春 王孙何许 1570 字 2024-03-15

高府依山傍水,山洪爆发,宅子建在高地倒是无虞,可是地下水牢极其容易被淹,凤袖低低地骂了一句娘,当真报应不爽,人做坏事天打雷劈,绑个票都能有山洪冲了地下的水道,他用红绡把杨晏初和李霑拽了上来,咬牙道:“我们换个更刺激一点的玩法。”

从水牢出来的一瞬间凤袖几乎被狂暴的剑气掀翻在地,任歌行果然找过来了,那一瞬间他心中狂喜多过忧怖,罡风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脊背,而他知道,整个徐州拥有这样烈烈剑风的只有任歌行——

与任歌行正面遭遇,只能说明他要的东西,任歌行弄到了。

浓黑的夜色遮掩着厚重的雨帘,而在昏暗无光的漆黑天地间,任歌行右手执剑,左手挟持着高天朗,被高家的死士围在中间,他看见了凤袖,冷冷道:“放人。”

凤袖拽紧了红绡,道:“我不是让你杀了他吗?”

任歌行道:“放人!”

凤袖道:“我要的东西呢?”

任歌行把高天朗推了出去,剑尖遥遥指着他:“给他送过去。”

高天朗颤颤悠悠地捧着个包裹,哆哆嗦嗦地在两人的对峙之间游走,就在他把包裹递给凤袖的一瞬间,他突然凄厉地大喊了一声:“放箭!”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地,情势的转变就在一瞬间,埋伏在高家楼上的□□手万箭齐发,而此时,高天朗的头倏然飞了出去,凤袖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融化在夜色里一样,连同那个包裹一同消失了。

□□破空之声和沉重的暴雨交织在一起,杨晏初在听到那一声“放箭”之后大脑就一片空白,他看见高挑挺拔的任歌行像鹰隼一样喋血而来,挡在他们身前,剑法疾而凶戾,一把长剑几乎舞出了残影,如同一朵青色的花;而当耳边细碎清脆的,弓箭折在剑锋上的声音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高家的最后一批残存的死士也死伤零落,杨晏初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见眼前的男人一身淋漓的鲜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背后两支羽箭深深插进皮肉里,像被风刀霜剑摧残之后的鹰隼凋零的骨架,而在任歌行的脚边,静静地躺着高天朗面目狰狞的一颗头。

任歌行没时间解释,可是他们都知道,这一晚他们经历过的不是一场简单的绑架,而是被卷入了一场尔虞我诈的谋算,一场恶战之后,任歌行收剑入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道:“回去我再跟你们细说,都没事吧?”

李霑还算平静,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小杨哥哥他……”

任歌行皱了皱眉,伸手扳过了杨晏初的脸,道:“脸怎么弄的?凤袖弄的?”

杨晏初仰着脸任他摸,任歌行脸上的血被斑斑驳驳的,深邃的眉眼却仍旧宛然,浓密的睫毛被血粘成一绺一绺的,晏初看着他,愣愣地问了一句:“不好看了吗?”

任歌行一脸明晃晃的自责:“这跟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我来晚了,这真是喝酒误事我昨晚喝成孙子了,以后绝对不会……”

他话没有说完,因为杨晏初慢慢地,伸开双手,把自己伤痕累累的一张脸,埋进了任歌行血汗淋漓的怀里。

在黑暗的暴雨里,像水里的冤魂抓住了过路的替死鬼,也像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钻进了自己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