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枫桥偏头盯着外面,过了一会儿,方道:“和你说说也无妨。霍家没了。算是自食苦果,”霍枫桥轻轻地笑了一声,“冥顽不灵鬼迷心窍,等到事态失控才想要来找我,有什么用。我到的时候,霍家已经没有活人了。”
任歌行皱了皱眉。
霍枫桥嗤道:“今朝须得相信前尘。我刚才放走的那些人里,十有六七是些熟面孔。”
任歌行道:“他们拿你们家的那些……”
霍枫桥道:“你该猜到的。”
他又道:“此番前来不得已耽误了两个时辰,实在也是无可奈何,一切都需要一个了结,兰陵不能再活在药人的乌烟瘴气里了,该结束了。你们出去之后,可以在我那个宅子里修养一段时间,养一养你的伤,那里什么都不缺,后院还是挺大的。”
任歌行越听越不对劲:“霍枫桥!”
霍枫桥耸了耸肩,那张过分消瘦的脸迎着光,显得丰盈起来,那样看去,依稀还是旧时俊秀疏朗,他很无谓地笑了笑,道:“别劝我。我挺累的了。”
任歌行沉默了。过了一会,他道:“一定要这样吗?”
霍枫桥笑道:“你何其聪明。别人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吗?”
任歌行不再言语,深深地看着他。
霍枫桥站直了,整理了一下衣衫,道:“二十六年,只欠一死。再会。”
他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任歌行站在他身后,眼神复杂地垂下了眼帘,忽然地牢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怒吼着任歌行的名字。
是赵宣。
“任歌行!”
任歌行神色一沉,什么也没说,从杨晏初怀里摸出一把钥匙。
兔起鹘落,破空之声乍然响起,赵宣只来得及喊一声任歌行的名字,就被一把黄铜钥匙钉穿了眉心,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声响,晃了晃,倒了下去。
“还蹬鼻子上脸。”任歌行甩了甩手,嫌脏的样子。
“我哥们儿不想活了,我也不能让他死在这孙子手上。”任歌行没有再去追霍枫桥的影子,也不再试图唤回他,只道,“走吧。”
霍枫桥带来的死士此时围攻严家中心,地牢的守卫又被霍枫桥掉了包,地牢门口就只剩下赵宣带来的人,赵宣一死,那些人也都作鸟兽散。
任歌行嘴上说着没事,回去的路上,血却顺着破碎的裤腿往下淌。杨晏初看着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不肯让他再走一步路,坚持要背着他,任歌行左右看了看,四处皆是无人,大概不会有严家人追出来,自己失血过多实在晕眩,又腿疼得站不住,就索性趴在了杨晏初后背上。杨晏初一段细白的颈子,颈侧一块深深的咬伤,血淋淋的,几乎咬下半块肉来,任歌行心里酸软,且愧疚,知道自己是心疼了,朝着伤口处吹了吹,杨晏初缩了一下脖子:“哎呀,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