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季在现场被发现时,尸体被吊在客厅的吊顶灯上,死于窒息。而法医判断他在死前曾经受过折磨,被吊上去前已经陷入昏迷,身上多处伤口有感染迹象,法医推测他的死亡时间在两天前。而他的妻子唐兰死于重物击打造成的重度路脑损伤,死亡时间在三天前。
“所以凶手是先杀了他老婆,然后过了一天又跑来杀了苗季?”唐小池看着尸检报告,“也不对,他身上伤口有感染,说明这些伤口在他死前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所以凶手是在杀了他老婆的同时,慢慢折磨苗季,最后将他吊死?”
叶潮生不置可否:“另外两个孩子的尸检结果还没有出来,第一个受害人是谁现在还不好说。但我们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凶手到底有几个人?”
唐小池说:“洛哥已经去调监控了,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洛阳就面色不善地进来,说:“我们从监控视频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十二月二十一号的时候下过一场大雪,小区摄像头被雪糊住了。”
唐小池觉得他这张嘴大概是被祝福过了,默默地决定今天不再张口提任何建议。
蒋欢拿着受害人的资料翻了几页,“咦”了一声:“他们家这个小女儿怎么没有户口?派出所拿过来的户籍资料里面压根就没有这个小孩儿。”
旁边的小吴凑过来看了两眼:“会不会是为了逃超生罚款,把户口挂在亲戚朋友家了?”
“你跟小吴去查一下吧,找亲属确认一下,这小女孩是哪来的。”叶潮生说道,“受害者的身份是重要信息,尽快查清楚。”
蒋欢应了一声,带着小吴去联系家属。
许月站在钉满照片的软木板前,突然开口:“一般人家里应该有几双拖鞋?”
汪旭站在一旁,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三,啊不,我家有五双吧,我跟我爸我妈,还有两双客用的。”他不解其意,“许老师为什么问这个?”
许月冲着软木板上的照片抬了抬下巴:“四个死者里,除了苗季,剩下三个人脚上都穿着拖鞋,现场唯一一双没人穿的男性拖鞋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这里的鞋架上。”他指了指照片中玄关的鞋架,话锋一转,“你家那两双客用的拖鞋一般都放在哪里的?”
汪旭挠挠头:“鞋架上吧,我姑她们经常来我家……”他话说到这里,突然明白了许月的意思,“许老师的意思是,这家人并不经常有客人上门?”
“只是一个猜测。”许月说道,“我刚才看了你们给邻居录的口供和派出所的接警记录,现场门锁不仅没有被撬的痕迹,而且警察来开门的时候,门还是被反锁上的。”
汪旭想了一下:“他家二楼有防盗窗,不存在凶手从里面反锁门以后跳窗的可能,会不会是凶手杀了人以后用他家的钥匙反锁的?”
许月摇摇头:“不一定,现场的东西你们查完了吗?他们家四口人,按说应该四个人都有家门钥匙,一般人还会有备用钥匙在家里。你们仔细数数看看钥匙少没少。”
小汪对许月隐约有一点崇拜的心态在里面,很听许月的话,当即就下楼去检查他们带回来的东西。
叶潮生接完老马的电话,踱步过来,和许月并排站在一起看着软木板上的照片:“你在怀疑什么吗?”
许月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家庭哪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叶潮生觉得他话里有话,拿余光瞥了他一眼,并不追问,转而说起方才马勤打来的电话:“马老一早带着苗季的哥哥去认尸体,顺便说起了这个女孩。按照苗季哥哥的说法,这个女孩应该是两年前被苗季领回来的,当时苗季说这是他妻子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寄养在他家。苗季家搬到海城沣田路上的这个小区里,也是两年前的事……”
许月突然转头看着他:“案发的小区叫什么?”
“叫……梅苑小区吧。”
许月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扔下一句“我去洗手间”,匆忙离开办公室。
叶潮生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摸出手机:“洛阳?你去监控中心调一下离梅苑小区最近的一个公共监控,还有叫他们去征集一下那一片的民用监控。”
洛阳虽不解叶潮生的用意,但他不是多话的性格,并未多问。
汪旭检查完物证回来,申请再去一次现场。他们昨天在现场带回来的物证里没有钥匙,法医那边从几个死者的随身物品里也没找到钥匙。队里的人都被撒出去了,还有几个人仍在给张庆业的案子收尾,每天在市局和检察院之间来回跑。叶潮生取下外套:“走吧,我跟你走一趟。”
汪旭没在办公室里看到许月,随口问道:“许老师呢?”
叶潮生一挑眉,正想说“你许老师可能掉厕所里了”,恰好许月推门进来。汪旭一见他的许老师,高高兴兴地迎上去:“许老师跟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叶潮生站在门口,面对此情此景,莫名生出一种自己养大的儿子跟着别人跑了的酸楚。
叶潮生去宛城县出差的这段时间里,许月去看守所见张庆业都是汪旭陪着去的,两个人在张庆业的案子上培养起了共同话题。去案发现场的路上,小汪更是不客气地拉着许月坐到后面,聊了一路关于张庆业的作案动机和心理活动。
等到了梅苑小区时,叶潮生已经转而觉得自己其实不是什么失去儿子的老父亲,只是个存在感微弱的司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