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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整整齐齐地叠着长孙皇后的十二翟衣。

望着上面的花纹,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轻抚着它,想说点什么,喉头却哽住。

过了片刻,才化作一声叹息,“观音婢,转眼你就已经走了两年多,我还清楚记着你的临走时,模样与二十年前都没有差别。这两年,我却已经鬓如染霜。你说白首偕老,末了只有我一人老了。”

“我们在承乾身上寄予了太多希望,我原以为他是性子弱,承载不动我们这么重的希望,大唐的江山让他担得太吃力,可是观音婢,往日他不过阳奉阴违,今时却胆敢虐杀宫臣!”

李世民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愤怒,而是深深的悲哀。

“恪儿和青雀都胜出他太多了,我一直用尽手段的平衡。我剥夺了青雀从政握兵的机会,还能给他纵容溺爱,可是恪儿与我太像,我担心历史重演,只能薄待他。”

杀兄轼弟,李世民这些年活在深深的痛苦内疚之中,一方悲剧已经演罢,他不想再看着自己儿子为了这个位置互相残杀。

“观音婢,倘若我他日对承乾动手,你千万莫要怪我,待百年之后,我便去向你请罪。”

“观音婢,你走后,我有好些话没处说了……”

最后声音哽咽。黄色绸缎上绽开的水花越发多了。

若是以往,必有一双温柔手,必有一个声音柔声劝慰。然而此刻,偌大的殿内,寂寂无声。

太监忠瑞恭立在殿门口,不住地回头往紧闭的门上望。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听见殿内浑厚的声音一如往日地传来,“忠瑞。”

“奴婢在。”忠瑞心中一松,连忙开门进去,“圣上午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