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体里温度的流失,闵迟神智再次模糊,心中陡然浮现种种陌生的情绪。脑海里许多陌生的画面似潮水纷涌而来。
恍惚中,闵迟看见“自己”垂垂老矣,披着大氅独自在院子里用青梅煮酒。他是魏国丞相,是令魏国成为霸主的功臣,他一路披荆斩棘走上权利的最高峰,为世人瞩目。
闵迟自嘲一笑。他是想成功想疯了吧!
然而此刻心中的闷痛和孤独感分明这样清晰!手握大权,越是荣耀的时候,心底越是思念那个人。她满心谋算,却情意至纯。天底下,惟独这个女子能令他爱一生,痛一生。
心中有感,闵迟微微侧过脸,看见越过重重人群那个清瘦如竹的身影,张了张嘴。
“初一,我心悦你。”
他想这样说。
话不能出口,他已颓然从城墙壁缓缓滑下。
几名秦兵上前欲砍下他的头颅,宋初一冷声道,“慢着!不得毁尸!”
秦国是以杀敌人数和敌人的官阶来升爵位,宋初一这个命令引起了诸人不满,不过碍于她官位高,无人敢造次。
她看了闵迟的尸体一眼,道,“以一人之力杀敌三百,壮士!派人将尸首送回魏国!”
秦人崇尚武力,不管是敌是友,但凡是勇士都应当予以尊重,况且这是军令,他们也只好作罢。
“嗨!”众人齐声应道。
宋初一往女墙边退了半步,看着两名兵卒把闵迟的尸体抬下城楼。
四周尸体累累,城墙被血染红,几乎看不见原本的颜色,雪势渐大,很快在暗红的城垛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国尉,风大了,还是回去吧。”白超上城楼指挥人把所有的魏军、秦军尸体集中到城下,分拨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