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五年的这个冬天,猪肉在供销社卖八毛钱一斤。
一头将近四百斤的大肥猪,能卖三百块钱。
但社员卖“生猪”给公社收购站,价格会被压得奇低,淡季一毛八一斤,旺季两毛,跟活抢差不多。
而且不是谁都有资格养猪,那些有门路买到小猪崽的人家,有充足饲料的人家,才能把猪顺利养出栏。
猪不能喝西北风长膘,很多不自量力的社员,想方设法弄到“猪票”,买了猪崽,吭哧吭哧养了大半年,小猪崽死活不长,瘦得像一副干架子。
运气再差点,猪病死了,血本无归。
在芦庄,乃至整个白云公社,“养猪”是村干部的福利,他们管理社员生产,没人发工资,年底卖掉一头猪贴补生活。
靠养猪,堃县村干部的生活普遍滋润。
他们多半人都不肯把生猪卖给收购站,想法设法在村里“内部消化”。
村民再穷,也需要婚丧嫁娶,尤其是娶媳妇,一辈子的终身大事,都想办得体面阔气,还会攀比。
办婚宴离不开猪肉,去供销社买?一则贵,二则要肉票。
想惠而不费,只能去买村干部家养的猪。
在白云公社,流行腊月娶媳妇,几乎所有人家都把婚事定在年底。
村干部挑个好日子,请人把家养的肥猪杀了,需要办婚事的村民,东家三十斤,西家二十斤,剩下的当“年肉”给村民分一分。
这种私自宰杀的家猪,既不要肉票,价钱也比供销社低,皆大欢喜。
甘大海当上村支书以后,假积极,非要把辛苦养大的猪卖给收购站,价钱只有卖给村民的三分之一,好处是奖励几张“工业卷”,面值按生猪售价三折。
一头生猪卖一百元,奖励工业卷三十元。
凭券可以购买紧俏工业品,包括但不限于自行车、缝纫机、手表……
凭良心说,也是很稀罕的东西。
可惜甘露不稀罕,很不稀罕。
她穿剧以后,过着地地道道70年代小村姑的生活,仨月不知肉味,顿顿吃杂面馒头,偶尔煮个鸡蛋就当过年。
忒苦逼了!
穿剧之前,她虽然宅,吃、喝、穿、戴、住、行,样样讲究,像这样顿顿杂面咸菜的苦日子,受不鸟。
沙雕爹养大的这头年猪,必须杀了打牙祭。
什么“支援国家建设”,什么卖“爱国猪”,统统是忽悠,肉吃到自家嘴里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