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有我爷爷啊。”寻嘉把煮熟的肥牛挑出来,往江既言碗里放。
“我不吃,你吃。”江既言又给夹回去。
寻嘉乐呵呵往嘴里塞:“我爷爷走的那年过年,好多亲戚都让我去过年,我大姨家,舅舅家。”
“你还有舅舅?没听你提过。”
“我有两个舅舅,不过我爷爷在的时候,他们和我家没什么来往。”
江既言蹙眉:“为什么?”
寻嘉没遮掩:“因为我妈拿走了我爸的赔偿金后没回来,我堂伯堂叔他们认定我两个舅舅肯定知道我妈的下落,想帮我们把钱拿回来,舅舅们说我妈跟他们也没联系,当时吵得可厉害了,舅舅们觉得肯定是我爷爷的主意,就不跟我们来往了。他们连我大姨一起骂,不过我大姨后来还是偷偷跟我联系,爷爷生病的时候,大姨还给我塞钱了。”
他从没说过家里的事,江既言忍不住问:“你爷爷呢?”
“我爷爷和我说,钱没了就没了,我妈当年跟着我爸也挺苦的。我爸常年在矿区,虽然没出省,但也不能回家,家里的农活都是我妈在干,大家背地里笑话我妈守活寡。”
江既言大约知道寻嘉的性子为什么这么好了,他有个永远温柔以待的爷爷,老人家把小孩儿教得很好。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为什么没回去找你?”
“可能是她又有了新的家庭吧。”寻嘉笑着说。
江既言又问:“没想过别的?”
少年眼底有光:“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啊。”
即便他妈妈拿走了所有的赔偿金,他也依然希望她最后的结局是幸福的。
江既言心有不忍:“傻不傻?”
寻嘉笑起来:“我才不傻,我妈妈过的很好,我就不用担心了啊,这样我每天都是高兴的。”
江既言噎住。
他竟然是这么想的。
“你会想她吗?”
“有时候吧。”
江既言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寻嘉突然问:“江医生要去你小姨家过年吗?”
江既言的思绪被拉回来:“嗯。”
父母去后的每年都是如此,在宁城的那两年也是回小姨家过年。
寻嘉道:“那你记得要给阳台上的菜浇水啊。”
江既言失笑:“我又不是整个新年住他们家,我晚上回来的。你怎么走?飞机还是高铁?”
泮县是去年新建了一个高铁站,但海州没有直达泮县的高铁,不过寻嘉大姨家去年搬到水城住了。
“飞机吧,高铁票太贵了,而且没有折扣。”寻嘉盯住江既言,“江医生你怎么不吃了?”
“吃饱了。”他又问,“票订了吗?”
“孟哥说我看的航空公司总是在周一放打折票,我等下周一再买。”
“嗯。”江既言把锅里的肉全夹寻嘉碗里。
寻嘉吃得满头汗,边擦边问:“大城市的人怎么过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