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如果是个女孩,我经历过她会经历的那些不公,我能教她怎么反抗。但是偏偏是个男孩,我不知道怎么教他,他才不会变成叫我反胃的那种男人。”
她认识沈家兄弟,沈家兄弟不是让她反胃的男人,她好奇他们有怎样的母亲。
沈丽望着她,“您找到答案了吗?”
“也许答案就在于,您根本没有挖空心思去做一个好母亲。”简夏说,“您只是一直坚持做沈丽。”
不做任何人的附庸,也不依赖自己的孩子,才能教好自己的孩子。
简夏轻巧地颔首,“我会关注这次判决结果,再见。”扶着腰侧身从她们身边绕过。
钱宁不发一言,最高法庭门前的人们散去,沈丽带她走向雕像司法女士雕像基座,她们在基座旁雪白的大理石台阶上席地坐下。
最高法庭是一座纯白的建筑,在阳光下耀眼得像是一座神殿。光线太刺眼,钱宁避开反光,觉得自己是某种阴暗生物,“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我做过太多愚蠢的选择。”
沈丽说,“我在帝国做过情妇,没有被逼迫,我自愿的。我当时以为做情妇是我最好的出路。抗争就会死,我太年轻,我太怕死,我想要不劳而获的人生。”
钱宁看着她,眼中有些讶异。沈丽笑起来,“这算不算愚蠢的选择?你看,我也做过许多愚蠢的选择。”
一周后,最高法庭的研讨会议。大法官们在一场会议里要对许多案件投票,首席大法官说,“057-6778,钱宁诉军事法庭,各位,有你们的意见了吗?”
会议厅内是一张椭圆形的长桌,大法官们依次说出想法。
“我坚持我的意见,最高法庭不该干涉军事法庭。我们不能胡乱干涉别的司法体系。”
首席大法官点头,“一票否决。”
“看在老天份上,这只是个女人想要她的合法权利。”
首席大法官没抬眼,“一票赞成。”
“否决。”
“否决。”
“赞成。”
“我无法做出决定,我需要更多时间,详细地研究军事法庭体系,以及最高法庭对军事法庭的非战时司法干涉……”
“程森大法官,”他的同僚不耐烦地摇着椅子打断他,“我们没有时间等你研究这些,赞成否决或弃权,下面还有别的案子!”
这位大法官一直被媒体形容成“提线木偶”和“摇摇摆摆的大法官”,他艰难地说,“但是,这……”
“程森大法官。”首席大法官锐利的目光望着他。
“好吧,好吧,”他嘟囔着,“我投票……否决。”
一个多小时候,会议室大门打开,门外守候着每个大法官的助理,他们立刻站直。大法官中最活泼的要数江杰瑞大法官,他知道这些年轻的律师们常常守在厚重的木门外打赌投票结果,这一次的热门赌局是钱宁诉军事法庭。
大法官们交谈着走下楼梯,各自的助理鸦雀无声地跟着,江杰瑞大法官在背后比了个“五”和“四”的手势,他的职员立即把消息传开,“嘿,钱宁案五比四!”
“噢,怎么可能!”职员们拍额头抱怨,“最多只有四票,谁改投了赞成?”
“严法官,詹法官,江法官,程法官,霍法官?”有人猜测。
又一个压低的声音,“……不,我听说‘摇摆大法官’临阵倒戈了!”
“那是谁,还有谁会投赞成?”随着职员们下楼,纷乱的声音越传越远。
艾嘉德大法官的助理田西是唯一一位女性,她抱着电子板随艾嘉德大法官走另一个方向的楼梯下楼,“大法官,您,不会是您——”
艾嘉德大法官走上走廊,“投票结果很快会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