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不过一个夏天,折衣所受的煎熬之多,却仿佛过去的三千年都属浪掷。
他转身走入寝阁。
雨。
仿佛沿着窗棂无情地透入阁中来的雨,让折衣陷入清冷的秋夜之中。越是冷,他的泪水却越是干涸,地面上只铺了薄薄的蔺席,他坐了片刻,又倒下去,侧躺着思索,脑子里却只有空白一片。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前院里渐渐有下人归来,似乎是灯会都结束了。
雨声渐歇,在那些下人小心压低的交谈声中仿佛仍有意犹未尽的热闹,都随着烟火气挟带了回来。折衣怔怔地听着,没有听见末悟的声音。
大约末悟仍没有回来。
而他仍旧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
折衣突然站起了身,拉过衣桁上的外袍哗啦往身上一披,便径自快步地奔了出去。
街道上已渐无行人。不少摊位上货品都收走了,只仍支着孤伶伶的木架子,灯火也不再亮,只有几盏像是被人丢弃的纸糊灯笼掉在地上的水洼里,又被人踩得瘪了,未燃尽的灯芯在水中嘶嘶冒出最后的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