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建安挂在眼眶上的眼泪掉不下来,和弟弟对视片刻,严建安摇摇头:“你啊,这么多年都去什么地方了?”
严漆之默默站在严复白身后。
他还没有修炼出人形,此刻也没有回归巅峰状态,故而一家人里除了严复白没人能看见他。
严复白眼睛也红了,不过真实情况肯定不能说,
狐妖笑呵呵地走上前,用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敷衍过去。
什么误入了黑煤窑,在外漂泊多年,被好心人送到了警察局,几经辗转才找到家人。
严建安紧紧握着弟弟的手:“你受苦了。以后就在家好好地住着,什么事都有大哥在。”
严复白道:“谢谢哥。我的手艺还没丢,以后挣点钱糊口也够了,咱们严家漆器的名声在外……”
他说着说着,感觉大哥的表情沉重了许多。
严建安慢慢道:“我愧对列祖列宗啊!我这两个儿子每一个能成器的,孙子们也不愿意学,说是挣不到钱。家里……家里现在已经没人做漆器了。”
严复白愕然:“有文和有武现在都不学了?”
严有文和严有武同时避开严复白的视线。
大儿子严有文低着头:“小叔,人是要吃饭的,现在买房结婚供孩子压力大。你看有武,快四十的人了,还打着光棍呢。”
严漆之猛地睁大眼睛:严家传了几百年的手艺,如今竟然没人学了?!
严有武也跟着道:“对啊。做漆器吃力不讨好,还没人给买五险一金,还不如打工呢。再说了,现在都有工业了,搞这些没什么用啊。”
严有文道:“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年轻人都爱奢侈品,国外的什么定制更火,我们都被淘汰了。”
你才被淘汰了!传了几千年,怎么可能突然就断了?!
严漆之攥着手,气得浑身发抖。
狐妖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没有大族群的妖怪,狐妖其实不理解这种传承,但此时此刻,看到严漆之的表情,狐妖还是生出怜悯。
人类啊,太短暂了。
一通安排之后,已经是深夜一点多。
狐妖留下了几个大行李箱,里面都是各种漆器。帮忙包装的妖怪也很爱这些华美的器具,打包得十分仔细。
严复白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摊开的行李箱,却没有心思收拾,只是疲惫茫然地发呆。
严漆之蹲在地上,慢慢抚摸着漆器们。
这些漆器里,有些是他亲手做制,堪称杰作,而此刻……
器灵明明没有眼泪,可是严漆之此刻却很想哭。
……
古玩店收拾了整整一夜,次日请了家政大扫除,第三天才开门营业。
一开门,店里涌入了不少客人。颖江市有博云观这个著名景点,游客很多,每天都有来古玩店打卡的客人。
熟客们则喜欢古玩店宁静悠远的气氛,尤其是一些自由职业者,曾经开玩笑说要在古玩店办年卡,每天都来店里办公。
古玩店这一歇业,就苦了这些习惯古玩店氛围的熟客。因此一开店,几个熟客就涌入古玩店。
尤星越坐在窗边,托着脸:“在外面玩够了再回家的感觉真舒心。”